天在方舟见了桑原一面之后,可颜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直到一年多以后,那天意外地在梦街跟小麦见面的时候再次“遇见”。
那么意外。
可颜掩饰住心如鹿撞。
而这个好心的女孩说,“要不也可以到我那里过渡一下,好歹我那里比小麦多一间,只是那间屋是客厅兼过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听到桑原说这话的那刻,可颜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愿意!一百个一千个愿意!我绝对不会嫌弃!”她在心底呐喊。
然后她貌似平静地搬进了桑原的住所,走进了她暗地爱慕的人的生活。
越是接近她越是不可救药地喜欢上这个女孩。
她觉得上天厚爱她真是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幸福仿佛是从天而降。
这令可颜有种不真实感。
她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知道自己必须耐心等待,等待桑原终于意识到并且接纳她的“存在”。
她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桑原有没有情史有什么情史,她没有听筱娟或者小麦说起,她也从不去打听。
甚至,在桑原那个晚上做了噩梦,焦急地打电话,第二天和以后她也从来不曾问起桑原梦见的是谁,令桑原如此心急如焚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不管,不管桑原的故事和历史,只要她现在在她的身边。
只要她跟她在一起。
每一个现在,此刻。
只要她能在她的身边,她就心满意足。
在可颜看来,人与人的交往颇类舞蹈。
可颜知道在她和桑原的双人舞中,自己是绝对的领舞。她尽了最大努力去让桑原自然而然地跟随她的舞步,直到,直到生日那天,她们的舞步终于完美地配合。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这是多么完美无憾的一个生日。
她要把自己爱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能让她跑了,一定不能。
尤其是,有了第一次桑原在做爱之后“落跑”的经历之后,可颜在以后每次都会紧紧地抱着桑原入睡。
她不对桑原说不让桑原起身走开的话,也不表示任何的不满,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桑原,而且睡得很惊醒,她慢慢养成了直到听见桑原入睡的均匀的呼吸声之后才入睡的习惯。
她就以这样无声的执着“纠正”了桑原的怪癖。
连桑原自己都有些微的感叹。
这个女孩,比自己还小的女孩,这样温柔备至地对自己好,这样千依百顺的纵容,桑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可以承她这样的厚爱。
除了温柔善待,桑原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做。
她们这样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后来小麦知道了桑原跟可颜在一起了,有一天到桑原的家里来玩,一直表情暧昧似笑非笑地看着桑原。
“看什么看?我脸上长麻疹了?”桑原推小麦一下,说,“你再这样看下去我简直要毛骨悚然。”
“你脸上没有长麻疹,我是在看你脸上究竟什么地方在长桃花,你说怎么你就这么招女孩子喜欢呢?女孩子好像都是上赶着地对你好。”
“去你的,没个正经。”桑原笑骂小麦。
这时可颜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笑着问,“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鲜花是怎么插在……”小麦还没有说完,可颜就递过一块西瓜给小麦说,“来,小麦,吃点水果解解渴。”
小麦接过西瓜,这时又听见可颜说,“小麦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我给你露一手。”
看着又转身进了厨房的可颜,小麦在桑原的耳边小声道,“呵,你瞧瞧,多贤惠的媳妇呵,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桑原笑笑,没有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柴米油盐貌似恬淡平静的生活背后,桑原内心依然有隐隐的不安。
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何处。
也许,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某个角落?
在那个角落里,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痛和牵挂。
那个晚上,桑原又做梦了,又梦到了茵荷。
她梦见她正驾着一辆车停在路边等可颜,无聊间拿出一支烟准备点燃,这时不期然地,她看见茵荷从她的车旁边经过,茵荷与她擦肩而过,没有看到她,就在那一瞬间她想喊茵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不该喊,于是就这样愣愣地让茵荷擦肩而过地错过。
“我来了”,她听到可颜打开车门,然后说,“我们走吧。”
桑原把车发动,从后视镜里看到茵荷的背影,一个词跳进了她的脑海,“形同陌路”。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狠狠地,痛得仿佛可以把眼泪逼出。
陌路。陌路。陌路。
桑原在脑海中重复着这个词,蓦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知道这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