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呢……”郭举的目光一下子飘到了极遥远的地方。他羡慕了多少年,渴望了多少年?人人都知道他郭举是飞鹰堡的少堡主,可谁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呢?她有一个为了挽回自己丈夫心思的娘亲,她有一个为了爱情不惜牺牲自己女儿一生的娘亲。父亲老了,娘亲死了,可是自己作为所谓传宗接代的“儿子”却留在了飞鹰堡,留在了江湖人口中。少堡主,少爷,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称呼?
郭举的眼眸中沁出了一点点的泪意来,她双拳紧紧地握紧,一抬头映入眸中的就是傅晚晴那带着鼓励的眼神。“我不知道顾毓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但我知道,如果她喜欢上了你,喜欢上了男人身份的你,那一但真相被揭露,以顾毓的刚烈,你们不会有结果。”
“她现在心中没有人,你想要被她记住,那就只能够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她。”
郭举似懂非懂地离开了。
傅晚晴坐在栏杆上,望着那逐渐拉黑的夜幕,沉沉的叹气。
正如郭举所说,她不懂喜欢,也不懂什么是爱。
“顾毓是你身边的人。”玉生烟的声音传了过来,谁也不知道她在那儿坐了多久,听进了多少的话语。她的脸上有一丝红晕,似是饮了几杯小酒,将眸色也熏得氤氲一片。“郭举她,倒真是一个可怜人。”
“你的铁石心肠几时化开了?也知道关心同情他人了?”傅晚晴从栏杆上头滑了下来,她站在了玉生烟的跟前轻笑一声,说道,“你饮酒了,竟然不知邀我共饮?”
“酒,使人沉醉,不是一样好东西。”玉生烟抿着唇角,轻笑一声。
“可我想与你饮酒。”傅晚晴紧凝着玉生烟的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句。
“好。”玉生烟点点头,从她的口中,似乎很少会有拒绝的话语。傅晚晴盯着她的神情开始沉思,是不是在别人的跟前,玉生烟也是应得这么爽快,不知道拒绝?嗤笑了一声,她又摇了摇头,哪里会有别人?玉生烟只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
酒香,女儿香,是酒醉人么?
氤氲缭绕的烟气,随风轻扬的薄纱,有如梦境一般朦朦胧胧。傅晚晴勾着玉生烟的脖颈,将那清冽的酒一点点地渡入了她的口中。
烛火一颤一颤,似是下一瞬间就会被风吹灭了。
门上倒映着一个人影,绰约窈窕。
砰地一声,是酒坛子摔在了地上,闹出的动静。
“谁?”顾毓喝了一声,沾着鲜血的簪子被牢牢地钉在了桌子上。袖子将那或浅或深的的伤痕给掩盖住,顾毓睁着一双惺忪的醉眼,摇摇晃晃的拉开了门栓。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人。
顾毓掩着唇轻笑一声:“郭举,你这是闹什么?你疯了不成?好好的公子少爷不当,非要装成个千金小姐?”顾毓将人拉了进来,又甩上了房门,她的手拂过了郭举那清俊的面庞,酒气喷薄,她继续说道,“天下的男儿皆负心,只有我娘亲才会那么傻。男人喜欢女人的滋味,女人呢,是不是也会喜欢男人的滋味?郭少堡主啊,你来得正好。”
郭举的面色涨得通红,就连眼眸子都像是要烧起来了,她一把抓住了顾毓的手,shi滑而粘稠,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将袖子挽起来,那旧的伤痕上又添了几道新的,郭举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可是顾毓呢,却是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笑道:“郭少堡主,来嘛,这点小伤痕算不得什么。”
涌入口鼻间的是浓重的酒气,郭举将自己的衣襟从顾毓的手中拉了出来,看着那与往日同的顾毓,她心中忽地燃起了一股气来,将顾毓扶到了床榻上,她冷静地说道:“你喝醉了。”将那只满是伤痕的手臂拉了出来,郭举耐心地为她涂上药粉。
醉了的人,很少有安分的,至少顾毓不是那等人。
她放弃了撕扯郭举的衣衫,可是却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郭少堡主,你不是扬言要娶我么?”顾毓痴痴地笑着。
郭举觑了一眼,极为艰难的收回了目光,她一个手刀劈在了顾毓的肩上,使得她晕死过去,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为她合拢衣襟。
江湖上能够消去疤痕的药膏,千金难买。
可是郭举的身上却有,作为飞鹰堡的少堡主,她能够得到江湖上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清凉的药膏在指尖涂抹开,一点点的发烫起来。
郭举已经分不清是药膏的清香,还是顾毓身上的香味。
她像一尊佛像一般,在屋中端坐到了天明。
醉醒的人口中叮咛一声,捂住了发疼的脑袋。许久之后,一声惊叫:“郭举,你——”
“你醉醒了么?”郭举揉了揉干涩的眼眸问道。
顾毓坐起身,又慢慢往后躺下去,她笑了一声道:“我兴许还在做梦吧。”
昨夜的记忆一点点的灌入到了脑海中,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我不是什么少堡主。”郭举苦笑一声道,“我也想做一个很平凡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