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可是饿了?怎的笑得这么难看……”
我再回她一个万分艰难的笑,正待答话,却见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道:“唔,别院那里厨子多,饭菜水准……”,她平白打了个哆嗦,又万分怜悯地看我一眼,“难怪呢,日头辣辣的跑到我们公主府来……天可怜见的,一张小白脸也不那么水灵了,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传早膳去……”
我把她这一番话在脑子里过了一过,觉得虽然思路方向完全错误,但就内容而言,倒也句句不假,一时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出去。
大厅里一时很空荡。
我思忖着该说点什么。我虽然是个脸皮厚的,但在情之一事上,委实还是个新手。何况虽然批了个男子表皮,在山寨里也跟在许子期那欢场好手后面见识过不少,但那表皮下跳动着的,倒确确实实还是颗纯情少女之心。昨晚不觉得,可现如今把昨天那事拿出来一想,怎么想怎么都觉着自己的行为有趁人之危轻薄非礼的嫌疑。而那罪证明晃晃地在公主颈子上挂着,完全不具备毁尸灭迹的可能性,我三望两望之下,便觉得有些心虚。所以说啊,夜晚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若实在要追究我这样一个纯情少女化身女流氓的原因,大抵也只能怪月色太温柔,而公主太勾人了。借句著名的话讲,那叫都是你的错,月亮惹的祸。
我这么一想之下,又觉得词人真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做了坏事有的是借口为自己开脱,所谓斯文禽兽,甚好,甚好。
公主显然不知道短短功夫我脑子里转过这么多道弯弯,大抵是见我沉默着,也不屑于与我计较,走到上座旁坐了,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水,一边喝一边将我望着。
很有点高深莫测的意思。由于她正对着我,那罪证是隐没不见了,我便稍有解脱,抬起眼来朝她矜持一笑。
公主就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白日里倒想起要收敛了?昨晚上你可是胆大得很哪……”
我觉得公主这句话很有拐着弯侮辱我下了床就不认人的意思,是以很有维护自己人格尊严的欲望,不假思索地脱口就是一句:“我白日里也可以很大胆!”
……
房顶上一束阳光透过天窗射下来,细小的灰尘挟了这阳光浮浮沉沉,泡澡般很欢快。我隔了这束明亮觑一觑公主,她那愕然的表情也显得柔和灿烂起来。
能让公主愕然一场,我这场嘴仗算是赢了。见好就收,知足常乐。我便斗胆在她侧手旁坐了,寻个事情岔开话题。
“公主,”我很是正经了脸色,“我今日在你府上走了一遭,私以为你这儿安保工作有待提高。”
公主扬着语调“哦”了一声,面色上却是完全没甚兴趣的样子。
奈何我虽然察言观色是把好手,却一贯擅长逆势而动,因此呷了口茶继续道:“你想,我这么面生的人在府里晃荡半天了,也不说有个把人来盘查盘查,看家护院什么的,形同虚设。”
公主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寨主……”
这句话就严重了。正如做和尚的你不能说他六根不净,青楼挂牌的你不能挑剔她床上不力一样,做寨主的,你就不能批判我不像个寨主。虽然我时常把些寨内事务推给许子期和易尘,但骨子里还是有些寨主的骄傲的,现如今被人毫不留情地一戳,哪里能忍,当场脸红脖子粗地挺起胸膛与她分辩:“为什么不好意思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不像?哪里不像?”
公主的眼神颇有深意地从我挺起的胸上一滚,曲起手腕撑了下巴,“且不说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我来问你,就你那黑云寨,外人可能随意出入?”
“自然不能,”我颇自豪,“别说人了,就算是只苍蝇,也保管叫它……”
噢……我话说到一半,终于了解公主想表达的意思了。既然进得府还没有被喀嚓的,那便不是外人,也无需再防了。但是,我略一思忖,还是觉得惴惴,“可是我昨晚不就溜出柴房没被发觉么……”,偷偷瞄一眼公主的颈子,“万一真的有那居心叵测之人混入府来……”
公主脸上狠狠地红了一红,“谁会有你居心叵测?昨晚那是把你关入柴房以后,我吩咐院子里的护卫都撤了,不然你以为……”,她瞪我一眼,“至于今天早上你的行踪……”,她顿了顿,扬声唤人,“记事!”
不知从哪里就冒出个穿着绿袍子的官儿来,躬身朝公主拜了一拜。
“记事,今早这位卫公子在府内的活动,可记详实了?”
那官儿面无表情点一点头,翻了手上的本本道:“今早这位公子最初出现是在公主院落外,大约卯时,面带桃花,容光灿烂,心境开朗,哼小曲一支,曲词曰:‘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拉住我的手,春光灿烂百花开,野花不要采’,如此反复至花园……”
“停!”我面红耳赤忍无可忍地叫了停,站起来朝公主揖了一揖,语气颇带了点恳求,“公主……子颂明白你的用意了,这公主府安如铁桶,是我闲来无事,杞人忧天,这行踪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