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柔声道:“如是甚好。——蒋掌柜,你且与我报个数,我稍时好教雕版作坊印了给你送来。”
蒋掌柜忙不迭地点头哈腰,一张猥琐的老脸几乎快要皱成一朵大菊花了:“好嘞,月女史您费心。如此,便每卷再印它二百册与我送来罢。
实不相瞒,月女史的墨宝阳春白雪、色而不yIn,是以、不单是那女儿家,便是男儿家们,也会将之买来赏阅呢。——
喏,那边厢的那位小弟兄便是了。昨日他来我这里买书,求我推荐三两册女儿家游鱼戏水的春宫图画,我便将那两册尚有剩余的您的墨宝推荐与他了。”
“嘶……这孩子……年纪似也不大啊……”
邀月抿唇一笑,眉眼一低,向远处那背着身子专心致志地弯腰挑书的少年郎闲闲看去,便即好笑似的抚了抚手掌,轻声说道:“哦?这倒有意思了,我且去会一会他。蒋掌柜,你且先忙着,我稍后再与你细说。”
蒋掌柜点了点头:“您请。”说着躬身作礼,便即转身退回到了柜台后面,继续伏案看书去了。
邀月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少年郎的身边,闲闲地捡起一本图册来翻阅:“少年郎,这一摞图册,可都是你挑选的么?”
那少年郎继续翻书,只点了点头,眼也不抬地闷声说道:“嗯,是我挑的不错。”
邀月轻声说道:“我可以看一看么?”
那少年郎点了点头:“请便。”
于是,邀月便将那一摞图册抱在手中,打晃儿地翻了一翻。
片刻之后,便将它们都给放下,似有轻蔑地哼声说道:“嘁,到底都是男儿家,无论多大都是这般德性。该死的!”
那少年郎放下手中的书本,似有疑惑地转面面向邀月,迟疑道:“诶?……却不知……这位姐姐是何意思?男儿家……哪般德性是该死的了?”
邀月将双臂交叠在胸前,微微倾身,眯缝起了眼睛,将那少年郎打量了片刻,便即讳莫如深地压低声音,抚掌笑道:“少年郎,你的胡子掉了。”
“噫?!——”那少年郎被吓得浑身一凛,便即抬手向鼻尖下面的人中附近抹了一把,接着头皮一炸,浑身筛糠,神色惊恐地望向对面那人。
这少年郎的胡子没掉。
不仅没掉,且还是在那里紧紧粘着的呢。
良久,邀月才压低声音,巧笑嫣然地低声说道:“好妹妹,你才多大,竟来买这些大人们看的图册?你便是看了、又能如何?可是会觉得舒心熨帖么?”
那女扮男装的“少年郎”浑身筛糠、小心翼翼地吞了一下口水,方才微微垂眸,蚊子哼哼似的颤声说道:“我……我……”终于,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闷声说道:“这……实不相瞒……我这是……这是想学来取悦我家姐姐的来着……”
邀月端起手臂托着下颌,微微地眯了眯眼睛,饶有趣味地将她打量了一下,忍俊不禁道:“哦?取悦你家姐姐?难道……你们这小小年纪的、竟是两厢倾心了么?”
那少女倏地一下红了脸,便即垂眸不语。
邀月抿唇一笑,继续压低声音,曼声说道:“若然你二人两厢倾心,那么、这些图册,便是看不得的了。”
那少女闻言,不禁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望向邀月,迟疑道:“看不得?……这、这又是为何?如何看不得呢?”
邀月掩唇浅笑一声,复又放下手臂,端正神色,柔声说道:“好在你今日遇到了我,不然啊,你家好姐姐保不齐便要记恨你一辈子了。——我适才听那蒋掌柜与我言说,说是他昨日卖了两卷我画得图册与你,可有此事呀?”
那少女倏然一脸错愕地直望着邀月,颤声说道:“你?!……您、您便是那图册的画师、月女史么?”
邀月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是我。”
那少女慌忙双臂抱拳,躬身作礼,期期艾艾道:“月……月女史……失敬、失敬了……”
邀月摆了摆手,柔声道:“不须多礼。”
那少女又道:“那……您方才说得那看不得,又是为何呢?”
邀月淡然一笑,便即随手摸起四卷那少女挑选在旁的春宫图册,闲闲地翻了一翻,将之摊在那少女的眼前,伏在书堆旁边向她指示道:“喏,你看罢、这些图册里面,尽都是加了东西的。
——啧啧啧、你望望,这都是些子甚么鬼东西……这手串子,这金条,这镇纸,这玉如意,这腊肠,这毛笔,还有这、我天……这怎还有黄瓜和茄子……也不怕在里面拗断了拿不出来……
他们也是真敢想……莫不是将女儿家的身子当做垃圾筐了么?……怎把来些子乱七八拉糟的劳什子就往人家身子里揎?!……若然教我逮到了画这些子狗屁东西的画师,我非得将他给吊起来打残废了,再将这些劳什子悉数给揎到他的□□里不可!这该死行瘟的!……”
那少女一脸地不知所云,只讷然望着邀月:“月女史……您这……到底是何意思?……妹妹着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