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坠崖,若不是因为自己,叶缥遥也不会假扮什么十重生去接近陆诚颜,若不是因为自己,叶缥遥更不会到现在还冒着极大的风险留在宫中。说来说去,一切的源头,都是自己。
能让叶缥遥如此上心的人并不多,季未然算一个,现在看来,陆诚颜也算是一个。沈暮歌不愿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背负这么多,暗自下决心要为她减轻痛苦。千城那边,也只有自己多去走动了,叶缥遥的身份,再怎样,也毕竟不够亲近。只是,季未然的踪迹,又该从何去寻呢?
被纪岩其留在府中养病的季未然心头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这个当朝国舅爷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来。要说自己擅闯了纪府,那夜也没踏入后门半步啊,若是要追查自己的底细,又怎么会如此仔细地替自己疗伤养病呢。可是纪岩其除了说了自己的姓名与身份后,就再也不肯多说其他的了。季未然也只有在每日服药时才会见到他,可房里那群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下人们,用极其贴心和细致的表现无声地诉说着季未然在这府里的受重视程度。
可是每当季未然表露出想要离开的念头,纪岩其就会顾左右言其他,岔开话题,不直接拒绝却也不再继续,季未然只好借着养伤之名被困在国舅府中。生怕叶缥遥找不到她而担心,也怕有了四叔的消息她却没能及时知晓,心中的忧愁愈发严重,这无形中影响了她的伤势恢复。
纪岩其对于季未然的身份如此上心其实也是出于偶然,当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被称之为刺客的女子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紧闭着的眼,拧成一团的柳眉,一直抿着的唇角,都像极了他年轻时的爱人。那是他一生中最铭心刻骨的岁月,也是他一生最无法释怀的痛楚。
所以他心底尘封已久的期待又悄然萌芽,他甚至幻想这一次老天终于垂怜,让他在年老前寻回失散已久的亲生骨rou,也算是对已经故去的挚爱一份交待。纪岩其对皇帝的仇恨源自姐姐和自己的骨rou,他恨沈世哲欺骗了姐姐,害得纪起柔含恨而终,他更恨因为沈世哲从中作梗,让他与此生挚爱无法相守,更是让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落入贼人之手。
这么多年,自己几乎已经要失去了期待,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回忆着昔日挚爱的容貌,幻想着俩人的女儿如今长大后的模样。可是,幻想再多次也不及亲眼看到一回,所以纪岩其才不肯放过这最接近真相的机会。
在急切又满怀期盼中等待着最终答案的纪岩其有些难耐,若不是沈暮歌突然邀请,他几乎是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与她见面的。但是毕竟是血亲,又是姐姐的遗孤,作为舅舅,他自然不能对沈暮歌的要求视而不见。
“暮歌,你无端端地提起康平作何?”纪岩其何其敏感,当沈暮歌试探性地向他提起沈康平时,他就立刻摆手止住了下面的话题。
沈暮歌微怔,却也不慌乱。浅浅一笑,柔声说道:“舅舅,康平去海昌已有些年头了,难道你不想念他吗?估摸着他现在也该长大了不少,只可惜,母后离世前没能赶回来见上一面。”
纪岩其听她这么一说,倒也动容,尤其是在他极有可能寻回亲生骨rou的节骨眼上。见他有所动摇,沈暮歌抓住时机接着说起来:“若是能有机会将康平接回来,一家团聚,想来也是一桩好事。不知舅舅觉得如何?”
“可是康平是质子,并不是想接回来就能回来的。”纪岩其也不傻,当然知道沈暮歌是在试探自己。
“那是从前。接回来了,就可不必再做质子了。”
“那要看皇上的意思,我们纪家想也没用。”纪岩其沉下声,严肃地说。
“若是父皇没有异议,舅舅会愿意帮暮歌完成此事吗?”沈暮歌终于又近了一步。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装糊涂,也就失去了继续对话的意义。但纪岩其摸不透沈暮歌背后的用意,疑惑地看着她。但是在这种时候想起要接回沈康平,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团聚这样简单。
“若是皇上都没意见,我又哪里敢反对。再说,都是至亲,我断不会袖手旁观。”退让了一步,留下一丝余地。先用皇帝用挡板,纪岩其对沈暮歌始终有些戒心,毕竟这位长公主实在太过于聪慧。
沈暮歌大致摸清了舅舅的底线,也就不再紧逼,只等着叶老二最新的消息传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眼下更为急迫地是要帮叶缥遥尽快找到季未然,不然她的枕边人几乎夜夜失眠。
派去查探季未然身份的人越走越远,甚至要往边城去。这让纪岩其有所顾忌,毕竟那里是叶家的地盘,又有叶茗德镇守。但是寻找女儿的心情实在太过于急迫了,他顾不得那么多,只管催促着尽快去找。哪怕是蛛丝马迹,他也愿意继续找下去。因为他越来越相信,躺在他府里养病的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
国舅爷的人出马,不仅惊动了镇国公,也让叶缥遥有所察觉。她反复琢磨着纪岩其的举动却始终不得要领。
“暮歌,你说,国舅这是在搞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舅舅很少会这么鲁莽,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