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 轻叹道:世上除了生、老、病、死四件苦事,还有一件苦事, 总被世人忽略在外。
妻子酷爱, 总能说出一些别具一格的新奇见解来, 我听她说起,满心好奇,问道:是哪件事?
妻子笑答:生而为人,不能选择谁是自己的父母,亦不能选择谁是自己的子女。如果运气不好, 前半生跟着不合拍的父母在一起生活,后半生又要跟着不合拍的孩子在一起生活,一生也只能在犬牙交错,互相消耗中,蹉跎过去了。
我听到这话愣了一愣,中国文化根底在“儒释道”三者中,以儒教为尊,向来崇尚父慈子孝。
孝道先行,没人敢挑剔父母的过错,更没人亲口承认跟自己的孩子不合拍。但是,原生家庭中存在的诸多复杂问题,以及与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直都是构建一个人心灵层面的基石,影响一生的关键因素,也从中滋生出无数社会问题。
妻子能够摒弃庸碌的世俗观点,把亲子关系的不和谐说成一种苦事,我深以为意。
我虽有慈母,却看过太多问题严重的父子、母女,有的甚至势如水火,形如仇人。要是父母子女也可以像朋友恋人一样,自主选择该是一件多好的事。
我沉yin片刻,说:想法虽然美好,但是那只能是理想国里发生的事了。
妻子笑道:就算祈愿也好,你就说说看,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儿。
白落羽双眸一亮,不自觉地用指尖摩挲着那一页泛黄的笔迹,心中泛起一阵悸动,她第一次看到苏启扬记录有关她的文字,她的父母正在谈论他们素未谋面的女儿。
白落羽用指尖抚着那些苍劲挺秀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生怕错过什么。
后面文字里赫然出现的一个词汇——“洛娜”,白落羽看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凛。
只见苏启扬在随后的内容里写到: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儿?被妻子这样突兀一问,不知为何,我脑海中快速闪过了“洛娜”的身影。她有一双如淡水墨画一样,烟雨迷蒙的眼眸,眼中含愁带怨,蓄满愁绪,被那双眼睛望着,让人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心疼。
我随口说:要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就像古人说的那种——翦水秋瞳!
妻子哂道:外表可是决定不了,就说说性情吧。
我想到洛娜跪在一方雪白的沙洲上,俯身把玩岸边的贝壳和小莹石的情景,说:那就要天真、可爱、善良,对万事万物抱有深情的小女儿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要像她妈妈一样,热爱。
读到这里,白落羽微微勾起嘴角,唇边漾起一个甜甜的笑意,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内容只是记录了父母之间朴实平淡的对话,却能让她窥见他们相处的温馨场景。
原来,多年来如一只寒鸦一样无枝可依的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祥和温暖的家,一对善良慈爱的父母。而且,她笑了笑,自己还是父母向上天祈愿,特别“定制”的呢。
她虔诚地阖上笔记本,将它用防水袋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小挎包里。
白落羽抬眼望了望奈珈那边,发现她的璀璨鱼尾正默然垂落在浴缸外,此刻连颤也不颤动一下了,空气中有淡淡的甜笑弥过,一室静谧。
她轻手轻脚地踱到浴缸旁边,低头向水中凝眸一望,不禁微微漾起一个笑。
一头袅袅飘荡的乌发掩映下,奈珈冰白的侧脸莹莹闪着某种玉石一样的光泽,双眼紧闭,笋玉一样的手臂无Jing打采地垂在额前,像小孩子一样睡得真香……
白落羽视线下移,看到奈珈腰际那一小片缺少了鳞片遮挡的苍白皮肤,伤口被水浸泡得微微发白,看上去触目惊心。
*
黑夜收拢巨大的羽翼,天幕漆黑一片,却有星星点点的彩色光晕,像夏日里的无数萤火虫一样,在高耸入云的翠绿树冠上,莹莹烁烁地闪动着。
白落羽仿佛走在一片葱葱茏茏,荫翳蔽日的原始森林里,前方一名女子停下脚步,站在一棵炯娜多姿的巨大植物前,回头凝眸望着她,示意她快点跟上。
那人在前方分花拂柳为她引路,白落羽听到自己轻声问:“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那人声音轻柔温婉,含笑道:“带你去见她啊。你不是一直跟我打听她吗?”(请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
白落羽听到自己好像有所觉悟一样,有些羞赧地轻轻回答了一个“嗯”。
她加快脚步,跟在那人身后,忽而发现自己正赤着足,脚下的触感沁凉舒适,像踩在光滑温润的玉石上一样。
她低头一看,惊讶地顿住了脚步。地面上光滑平整,如莹石铺砌,没有一颗砂粒,那些萦绕在身侧,枝叶葳蕤的奇花异草也都是从这片莹石中长出来的。
更让她讶然的是,她双脚所到之处,就像有谁点亮了埋藏在地底的灯盏一样,有莹莹的彩色光晕,从莹石下方透出来,照得小路更加清晰可辨。
女子停下脚步,回眸望她,看到她正伸出脚,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