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的男人飞奔过来,扯着嗓子喊:“师傅师傅,先别收摊啊,我们还没吃呢!”
杨伊看了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那两个男的打了饭,也不在乎残羹冷炙,撸起袖子大快朵颐。里面冷气很足,这俩人一个脸黑一个脸红,出了一身的汗。
杨伊鼻子灵敏,闻到了从那边飘过来的熏人汗味,她顿时没了胃口,想把汤喝完就走。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其中一个男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接听:“喂?”
“人都送去医院了,司机和导游重伤,还有几个游客也受了点伤。”
“领导去了,咱那车现在估计被拖去交警大队了吧?”
“司机就是老刘啊,导游赵鹿呗,流了一脑门子血,我都没敢看。”
“好了你别问了,再说下去我要吃不下饭了。”
那男人三两句话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拍在桌面上继续狼吞虎咽。
端起餐盘正准备离开的杨伊身形一顿,她快步走了过来:“你刚才说的是赵鹿吗?”
两个男的注意力全放在米饭上,被她生生吓了一跳。
刚才接电话那男的抬头看了看她,见是生面孔,不过挺漂亮的,没注意听她刚才说了什么。
杨伊也顾不得礼貌了,迫不及待地说:“我刚才听到你说司机和赵鹿受伤了。”
那男的眼珠子转了转,瞥了一眼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见不是自己公司的,吞吞吐吐:“这个……”
“我是赵鹿朋友,请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两个男的对视一眼,刚才接电话那人看了看周围,压低声线对她说:“旅行团返回过程中出了意外,我们的车在华西十字路口跟一辆卡车撞上了,司机老刘和赵鹿受了重伤,现在在城西人民医院抢救呢。”
杨伊的脸唰的变得苍白,浑身血ye像是凝固了一样。
两个男的发现了她的异样,齐声说:“你没事吧?”
“没……没事……”杨伊恍恍惚惚地应着,丢下一句“谢谢你们”就走了。
外面太阳很大,热烈的阳光灼烧着皮肤,杨伊却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似的。她如坠冰窟,在太阳底下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猛地回过神来,小跑着到了停车的地方,解锁,开门,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赵鹿出事了……
明明前几天见面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杨伊后知后觉发现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她狠狠锤了一下,一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刺耳的声音钻入耳膜,她更加不能冷静了。
城西人民医院。
杨伊经常来这里,只不过每次来都是为了看兰姨,每次她都带着沉重的心情。可是这一次,她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她甚至慌不择路习惯性地朝住院部跑了过去,半道儿上醒悟过来,急急忙忙去了急诊科。
杨伊保持着一丝清醒扑向服务台:“你好,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一个叫赵鹿的被送来了这里?她是旅行团的,听说是出了车祸,跟她一起被送来的还有司机和其他人。”
“请稍等,我现在帮你查。”
短短几秒钟,杨伊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她额头上全是汗,刘海黏在上面,又难受又难看,可谁还在乎这些?
“没错,是有一个叫赵鹿的,旅行社送来的,请问你是她家属吗?”
“我是她朋友,请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现在在手术室抢救呢。”
杨伊拔腿冲进电梯,在服务台护士的指示下,她跌跌撞撞到了那个紧闭的手术室门前。
手术室的灯亮着,她看着“手术中”那几个字,腿一软,扶着墙壁缓缓蹲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期间,杨伊接了一个电话,是同事打来的,问她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她脑袋嗡嗡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撂下一句“我在医院”便挂断了电话。
手术还在进行中,杨伊焦急地等待着,想起食堂里那两个男的说的那些话。
“流了一脑门子血,我都没敢看。”
还有服务台护士那句“浑身是血”,她眼前一黑,想到了钱梓妤死的那天。
杨伊并没有亲眼所见钱梓妤的自杀,她看到的钱梓妤的尸体,冰冷地躺在停尸间里,手腕上的割痕触目惊心。那个场景,是她这一年来的噩梦。梦里,骇人的鲜血将她掩埋,模糊了视线。
眼前的景象变得不真切起来,杨伊眨了眨眼,一滴眼泪悄然落下。滚烫的ye体砸在她手背上,她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抬头去看手术室的门。
都过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她完全不敢想赵鹿会怎么样,眼泪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她颤抖的双手捂住脸,无声抽泣。
走廊里很安静,陷入自我忏悔的杨伊像是无助的孩子,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无从思考为什么手术室外面看不到赵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