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心言咬住下唇,紧拧的眉纠成了一团,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发抖,可是,她的尊严跟伊丽莎白的王位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她轻轻摇了摇头,抬眸:“我不会背叛她,大不了我死。”
“我不会让你死,放心。”
“我是说,自杀。”
黑瞳覆上一层冷凝的霜,玛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决绝的面容,喃喃自语:“人是不可以自杀的…那样进不了天堂,上帝不会宽恕自杀者的灵魂…”
“无所谓。”
现代人自杀的多了去了,人死如灯灭,她不信那一套。
玛丽还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外头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车身猛地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砰!
马车底座被颠得抛了起来,又重重地跌落,她们揉着撞疼的脑袋还来不及反应,车身突然一个倾斜,朝路边斜坡翻滚下去……
.
“咝…”
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江心言费力地睁开眼睛,动了动胳膊腿,瞪着眼愣了几秒,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头顶的方窗透进来外面的光线,车是侧翻着的,后部裂开了一个大口。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轻轻转动脖子和脚踝,确定没有明显的疼痛感后,顺着裂开的大口爬了出去。外面是一片斜坡树林,马车卡在两棵树之间,如果缝隙再大那么一点点,很可能继续往下翻滚。
江心言站在马车边发愣,冷静得出奇,回想起翻车前听到的惨叫和怪异声音,八成是遇到了袭击,可到底是冲谁来的呢?不早不晚偏偏在只有她和玛丽的时候,还能一下子解决掉那些侍卫,却不现身?
果真是哪里都不安全……
然后她发现,玛丽不见了。
放眼望去,这片树林又大又深,满地枯枝落叶,周围除了摔坏的马车,只有两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它们身上中了箭,伤口血流不止,鼻子哼哼着微弱的气息,嘴里吐出白沫。
“有人吗?”
“陛下…?”
“玛丽?”
偌大的树林里只有江心言的呼喊声,没有人回应,她有些慌,找了根从马车上断下来的木柱子,当做登山棍,往斜坡上面爬去。她一边爬一边喊,冷不丁看见一具卡在树根间的尸体,是车夫,脖子上插着一支箭,差点吓得她又滚回坡下去……
挨过箭伤的人才会对这个心有余悸,江心言忙不迭地奋力往上爬,一边吐槽法国人的安全意识,一边庆幸还好自己没摔断胳膊断腿,只要活着,能动,就有各种可能。
“有人吗…?”
喊了几句,猛然听见某个方向传来微弱的呻|yin,江心言停下来,屏住呼吸四处张望,果然瞧见左前方一棵根部分叉的树下卡着一个人,乌黑的长发倒垂着淹没了后脑,凌乱的藏青色裙子下露出半截鲜血淋漓的小腿。
不是玛丽还能是谁……
江心言突然很想笑,因为,实在滑稽。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拄着棍子爬了过去,伸手试图把人抬出来,却在碰到玛丽的身体时,怔住了。
万一有骨折之类的情况怎么办?
她这样贸然搬运,或许会加重伤势,或许会造成内脏破裂大出血,或许……
江心言怯怯地收回手,她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判断不了玛丽的情况,犹豫半天,只好蹲下去撩起她的头发,跟她说话:“陛下,陛下?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玛丽应该是在滚落过程中被甩出了车,额头擦破了皮,渗着细密的血珠,她半抬着眼皮,眉头紧蹙:“疼……救命…”
“哪里疼?”
“腿……”
妈耶,该不会是腿断了吧…江心言小脸煞白,顾不得尴尬,拉开她的裙子查看,只见小腿上蜿蜒曲折地爬着一条长长的伤口,沾满沙子泥土,血rou模糊,不断地淌出暗红色的鲜血。
“还有哪里疼吗?我是说那种很剧烈的疼,能疼晕过去的,比如胸口?手臂?腰?”
“头晕…”
“……”
江心言不管了,双手托住她上半身抬出树根,放平在地上,分别在她肋骨、肩胛骨、手肘等地方按了按,没听她喊,那估计就是没事了,她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如果骨头断了的话,腿上那点皮rou伤的痛根本比不得。
然后她撕下自己衬裙上的布料,穿在里面的会相对干净些,一点点擦去伤口边的血。
玛丽半死不活地躺了一会儿,眩晕感不那么强烈了,支着上半身坐起来,打量四周所处的环境。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啊?”
“这附近…是胡格诺教派的地盘。”玛丽喘着粗气,额前汗水与血水融在了一起,脸上还蹭着些泥巴。“他们是冲我来的,上次袭击不成反让孔代亲王被抓,应该记恨很久了。”
“……”
那岂不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