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结账,她给何亚弥买了一张楚天音的专辑,给自己也买了一张,何亚弥送给她一张贝多芬钢琴曲,至于演奏者,连栀就不认识了。
她们走出了唱片店。
何亚弥其实觉得这件唱片店提供的包装袋真的很丑——白底的袋子,在页面中间摆着一个蓝色的logo,她与连栀一人提着一个,谁也没有先开口。
何亚弥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于是她说道:“这个袋子有一点不好看。”
连栀似乎是自己在想事情,听见何亚弥这样说,还顿了一秒,才去看手中的袋子——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个。
她说:“哦,其实还好。”
她的声调平稳,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何亚弥撇嘴说道:“如果我是设计师,我会添加更多的时尚科技感,因为现代的唱片公司给你感觉不是正是这样的吗?”
“你说的是流行音乐吧,”连栀说,“传统音乐怎么办呢?”
何亚弥一时语塞,半晌才有些不服气似的说道:“可是大部分唱片公司都是做流行音乐的呀,其他的小众音乐当然有它们自己的制作公司。”
她只不过一时口快,其实她说的也并不无道理,只不过却没想到,连栀的反应却异常冷淡。
她说:“嗯,毕竟古典音乐已经成为小众了。”
何亚弥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隐隐觉得,连栀从唱片店里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想要这样,这样感觉两个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而且连栀给她的感觉甚至还不如一开始。
何亚弥想了半天,觉得她有些敷衍。
她们往前走,有一个卖章鱼烧的小摊子,何亚弥往那边望了一眼,这一眼却被连栀捕捉到了,连栀先问:“饿了吗?”
她说这话非常自然,好像说了千万遍似的,语气还带着一点不自觉地温柔。
何亚弥迷惑了,她觉得连栀真是奇怪,她就像是今天的天气,明明气象台说是Yin天,却又如此Yin晴不定。
何亚弥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她其实不是真的饿了或是如何,这是不过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连栀便去买了一份章鱼烧。
店主将章鱼烧用纸盒子装着递给了连栀,连栀便接过打开了纸盒子,让热气散发出去,不至于太烫,这才递给何亚弥。
何亚弥双手接过,心里隐隐觉得:连栀好像很会照顾人。
或者说,“会照顾人”已经成了连栀的一种习惯。
但何亚弥什么也不说,她只是道谢,然后接过手里的东西。
何亚弥问:“连栀小姐,你很喜欢楚天音吗?”
连栀坦然回答说:“倒也不是,只不过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在美国的时候。”
何亚弥嘴里叼着章鱼烧,那个样子像是一只偷鱼吃的小猫。
连栀被这个动作取悦了——她是视觉动物,何况何亚弥长得的确算得上是可爱漂亮。
她承认,何亚弥长得很出众。
但是何亚弥却全然不知道连栀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连栀小姐居然认识大明星,真的很厉害很厉害了。
连栀问何亚弥:“你想要看电影吗?”
“看电影?”
“嗯,”连栀说,“不过我不太喜欢日本的爱情电影。”
事实上日本爱情电影非常有名,但是之中那种真挚简单又带着纯洁的仪式感的故事,连栀一点儿也不喜欢,甚至称得上有些讨厌。
何亚弥说:“日本其实也并不全是爱情电影的呀。”
不过最后,她们什么电影都没有看,连栀对于日本的明星一窍不通,她走进电影院,甚至还有一丝的茫然,但是很快,连栀找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
她指着一个巨幅海报对何亚弥说道:“我们就看那个吧。”
何亚弥放眼一望,看见一个巨幅的海报。
她听见连栀说:“小时候总是和哥哥看这个,现在在这里看到,也会觉得有些亲切。”
是觉得和哥哥一起看过的动画作品,现在在异国看也有些亲切吗,会不会感觉到哥哥就在自己身边呢?
她愣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对于连栀的了解与感官实在是贫瘠得可怜,她总觉得连栀像是奥林匹斯山上的最完美的神,现在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先入为主了。
她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连栀。
何亚弥去买了电影票,买了爆米花和汽水,回来的时候,她看见连栀安静地坐在电影院区域的长椅上,她没有像别人一样玩手机,也没有去看电影院的宣传手册,她只是定定地坐着,眼睛宛若失焦一般望着前方虚空的一点。
何亚弥顿了顿,她觉得那个画面很美,她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想要为连栀画一张速写的感想。
但很快,何亚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连栀并不是一副速写。
她应当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可惜何亚弥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