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她一想起许青衣这个名字就更恨的牙痒痒,憋久了也就不再委屈自己,和侍候自己的小丫头成天张口闭口没一句好话,左右就这么一个人,什么许青衣无理,许青衣无赖,许青衣…笑起来好看。
一旁站着的小丫鬟僵硬地抬头看了看她,有些尴尬地问道:“小姐…您不骂他,改夸他啦?”
江月涨红了脸,瞪眼一拍桌子:“谁说的!本小姐就是在想手绢什么时候能要回来!”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心说你那么多手绢,怎么就缺它一个。
江月觉着自己是不想见这个人,只是这人拿着她的东西她不开心而已,如此才不得已才翻来覆去地想到这个人的。
可是有缘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相见。
十岁生辰那天,还没等她提,和她冰释前嫌的阿爹就乐呵呵拉着她去了喻梦楼听戏。
真是她的好阿爹…江月眼睛滴溜溜一转,就笑眯眯的坐于席间,喝着茶吃着小食儿,开始东瞧西看,心想简直是太好了,终于有机会能让她碰见这厮,定能有机会叫他好看。
不得不说,李先生的戏班子的确不错,可是她左等右等,都没能看见想看见的人。
等的时间太长,已经足够小儿心性的她坐立不安,等她快要忍不住起身去外面溜达溜达的时候,整个场子里却突然黑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慌乱的时候,古旧的戏台上突然打出一道光,锣鼓齐鸣的那一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见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着一身粉红色戏服,站在正中央。
只见她身段一提,双手挽月,在诸人唏嘘之间慢慢的转身,虽然她的五官被浓厚的妆面掩盖,看不清真正的眉目如何,可她眼神间的Jing雕细琢却依旧让人忍不住痴了。
在江月愣神的时刻,便瞧她于美目流转间薄唇轻启:“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绕地游一开篇,便让人惊艳的说不出话,江月虽然年岁小,可从前也看过不少Jing彩的戏。不知为什么,没有任何一出戏,能比得上面前这还没有长大的半大点儿的姑娘的这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她听阿爹连连感叹:“这女娃真是不错,假以时日人家成名了之后,这出儿戏咱可能都听不上了。”
江月懂得少,只能长着嘴点头,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看。
一曲终了,似乎已然恍若隔世。
江月忍下心底的震撼,悄悄的吸了口气,抬眼的时候,就发现台上的那个姑娘,似乎在若有若无的盯着她看。她还没来得及想这怎么回事儿,那姑娘就已经带着一帮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勾起嘴角,声音温如碎玉:“江小姐,在下代表喻梦楼祝您生辰快乐,希望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江月听她这声音,忍不住心里一颤,等她过会儿从怀中掏出一枚绢帕放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好你个许青衣!”
阿爹看着像猴儿一样蹿起来的江月,忍不住黑了一张脸:“像什么样子,你给我坐下去!”
她怂的很,被这一句吓得浑身一颤,往后一倾,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
浓妆重墨之间,她瞧见许青衣的眼底逐渐浮起一层笑意,不知不觉脸上就红了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旁的什么。她并不想恶意揣测什么人,只是现在想来,许青衣方才说的那番话,什么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分明是想气死她。
“阿爹”江月气呼呼的问:“您知道他是个男的吗?”
“是嘛”阿爹很惊讶,看着许青衣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好奇和欣赏:“那这戏唱的就更不错了。”
江月没达到目的,咬牙捏着手里的绢帕恨恨的看着许青衣的背影。
很多年后,江月才想当初她那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到底是多么美好的一句话,也该是多么奢侈的一个梦。
临走前,她总想着见许青衣这厮一面,好把这几次吃的亏都补回来,便对阿爹说要感谢他们戏班子,才有机会进了帘后,一句许青衣还没喊出口,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不能说是吵闹声,应该只是一个男人的骂声:“你说,你这贱坯子是不是惹了江家的小姐!”
江月听这话心里就是一紧,立刻往里边跑去:“你们干什么呢?”
彼时李先生正撸起袖子,一手拿着短鞭,一手将卸掉妆面且脱了戏服的许青衣按在梳妆台上,狠狠的朝着他身上打。那狠意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而许青衣却一改台上光鲜亮丽的模样,紧紧闭着眼睛趴在梳妆台上,脸色惨白,光洁的额头上都是虚汗。最关键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未挣扎反抗过。紧闭双眼的时候,他就宛如一潭死水,对这个世间所有从不曾抱有任何希望。
不知为什么,见着这一幕,江月心里一酸就突然来了狠,抄起一边儿的椅子就往李先生身上砸:“你算什么东西,不准打人!”
许青衣身上一僵,慢悠悠的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