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桁默默想着。
这是梅秀第一次主动找他帮忙,陶桁表现的很积极,立刻在兜里拿出两张一元,另找死党再拿一张凑齐了三块给她。
“给。”在梅秀要接时,把手举高了,笑笑的说:“陶桁,陶瓷的陶瓷,屋桁的桁,别再叫错喽。”
梅秀想着快点回去,从善如流的叫了遍,以后叫不叫错就不知道了。接过钱,把另一张五块钱塞给他,边跑,边挥着手说:“还你怡宝的钱。”
跑回高琳身边坐下:“诺,找你的。”
高琳缓缓抬起眼看了看,伸手要接。
“等等。”梅秀收回手,“我们还有些帐没算清。”说着当真开始掰着手指算,“长这么大除了亲朋好友,第一次的跑腿献给你了,看在同班同…”顿了顿,把床字咽了回去,说多了以为自己在乎了可不好办,然后接着说:“份上,算你便宜点,一次一块钱,来来回回共四次,扣除我手里的三块钱,你,还欠我一块钱。”
得!颠三倒四几句话,她反成了高琳的债主,心安理得的把钱塞回自己兜里。
高琳看着梅秀,穿过枝叶的斑驳光线落下,密长的睫毛染上光晕,衬得琥珀色瞳孔愈发纯粹。
梅秀被瞅得掌心发痒,指尖触着睫毛滑过,一丝麻痒钻入骨髓蔓延开周身。
这是个完全没经过大脑做出的动作,看见高琳稍露不悦的神色,收手的动作顿下,拐个弯指向她眼睛。
“你看我,不就想让我摸你么!”说得那叫一个强词夺理,就没觉得是自己的错。
“脸皮留着点丢。”高琳起身轻拍沾身上的草屑,没拿正眼瞧她。
梅秀气乐了,合着她是在替自己着想了?!
学生军训比较简单,一下午训下来的无非都是些队列、军姿等枯燥乏味的内容。上千人在篮球场上随着教官的指令,稍息立正,向左看向右看,向后转向右转,木偶似的指哪动哪,每隔一小时休息十分钟,把一帮子半大小鬼折磨得叫苦连天。
教官逮着了一通批评,最后指着沙地方向铿锵有力:“你们这些还不够他们开胃!”
马上有人抗议:“我们又不是军人。”所以有恃无恐,你们不能这样摧残祖国的花朵!
梅秀和她们挤在树底下乘凉,大半天折腾下来,没力气和心情再去高琳面前讨不愉快。两袖子高高撸起,拉起领口往里头煽风,听到有人跟教官叫板抗议,斜过去看了眼,暗骂了句蠢驴。
枪打出头鸟是永恒不变的定律!再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教官吃的泥沙比你吃的饭还多,进来这里还想仗着学生身份说事,不找虐么!
果然,教官点点头说:“这位同学说的不错,你们不是军人,学这些太大材小用了,这样吧,按照学校的规矩来,跑个小三圈热热身。”
下边儿一听炸开了锅,嗷嗷叫起来,挨着近的追着罪魁祸首揍。
祸害Jing,让你嘴贱!
教官笑眯眯的喊:“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向左转,起步跑。”
得,视线绕篮球场望一圈儿,这“小”三圈跑下来,不去掉半条命都难!
球场外圈是条没有铺水泥的小道,地上长了些歪歪扭扭的杂草,一些儿碎石从土里露出小半截脑袋,鞋底再厚,跑久了也能感受到它的形状。
带头领跑的那位,终于体会了一把芒刺在背的感受,五十几号人的怨念散发在空中,他仿佛隐约看见了紫黑色的烟雾萦绕周身,狠狠地颤了个激灵。默默宽带泪地抽了自己一刮子,让你不长脑的站出来当出头鸟,落个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梅秀的脚底被顶得起火儿,一路往脑门上窜去,“小”三圈下来,觉得这脚不是自己的了。
撑着膝盖呼呼喘气,汗水从脑门流下,白水在一边儿忙着递水递纸巾。她没跑完,跑了小半圈没到,就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被教官喊下去了。
梅秀喝了水擦了汗,催她回树下去。
一群人或坐或躺得倒在地上,梅秀的目光不自觉得又锁在了高琳身上。
她嘴唇微启在喘气,抽出一张面巾纸从额角开始往下擦汗,擦过因长跑变得红润的脸颊,滑过白如凝脂的脖子,停在了圆润Jing致的锁骨上,动作慢条斯理,有着大家闺秀的优雅。梅秀没有随着她的停下而顿住往下移的视线,太阳刺得她眯缝着眼,肆无忌惮的盯着人单薄迷彩衫下的起伏。
擦个汗还摆那么多花式,果然不是同个世界的人,不过单单看副皮囊,还是挺养眼的,梅秀想。
临近傍晚,太阳的威力渐渐减弱,在铃响前半小时,教官终于大发慈悲让他们原地坐下,教起了“军中绿花”。
这首歌知名度高,多数人都熟悉,中午再听兵哥吼上一遍,不记得歌词,也多少记得调儿跟着哼两句。
不用再站军姿,顶上太阳也没之前那么炎热,挨着排排坐,时不时来阵风拂过,听着教官男人味儿的嗓音,大家的积极度很高,学得可用心了。
梅秀看向斜上方的白水,仔细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