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地,却是字字诛心。
黎秋不曾想,自己一时的贪玩好奇,竟会引来这样大的灾祸,是她不肖……
墨?见他们低头不语,自是明白黎螭的话不假:“还有你,一个凡人竟妄想与我东海水族Jing灵相恋,本王今日要取了你的性命,你可有话说?”
李意期侧对着跪在一旁的黎秋,温柔地注视着这愣怔的少女,道:“我无话可说。意期虽无意冒犯鲛人族太子殿下,但时至今日,错已酿成,意期知错但不悔,愿意以死谢罪。”
“啪……”一滴泪滑过如女孩儿凝脂的手背,落在男人的指尖上,黎秋回转过头,睁大了水眸看着李意期。
静立一旁的墨塍,身躯微微一颤,眼见那泪珠有几滴黏住了她让人不忍触摸的青丝,下意识地收了收双拳。
黎秋仰起脸看向坐于上首的国君,眸光前所未有的清冷坚定,仿若一切都为无尘之态:“黎秋也知罪无可恕,但求一死!”
墨塍不曾听过她这般说话,清脆寂寥得让人心痛。看着黎秋的泪颜,墨塍的心刺痛着,不由压抑下心中的苦楚,嘴角勉强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真不出李意期所料吗?
“呵,你不必着急,我也从未说过饶恕你。”墨?嗤笑一声,目光从黎螭和黎秋身上掠过,“你们几个,都逃不了。”
“国君,旁人都可杀得,李意期,不能死。”
在旁侧静默良久的黎螭忽而开口,老迈的嗓音沧桑而渺远。当今鲛人族国君也不过百来岁,众多世事他不曾知晓,可若今日放任墨?将李意期处死,其后果,便不是他小小东海水族所能担待的。
“国君,所谓不知者无罪。李意期本为东海滨河一普通渔夫,若非黎秋枉顾族规与他相识,想他一介凡夫俗子,怎会令鲛人族蒙羞。国君,即便此事上奏九重天,黎秋有婚约在身尚与外男苟且,固然该罚,我黎螭不加劝阻反而暗中相助,至使数鲛人丧生,太子名誉受辱,死也不冤。只是,李意期如何处置,还需国君三思而后行。”
说完这番话,黎螭已是双眼浑浊一片,他盯着一言不发的李意期,心乱如麻。太子啊太子,若你真是九重天的龙子所化,再不显真身,殿内三条性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然而,此意期确非真正意义上的彼意期,他低低一笑,豁然道:“老族长,李意期死不足惜。只是连累您……和秋儿……”
一听这话,黎螭原本剧烈搏动的心却是沉到谷底。难道,真是他看错了?或是太子殿下命中该有此一劫,自己就不该逆天而行?
墨?听了黎螭这话,思量后也觉有几分道理,本有些动摇。可见这凡人自己尚无向生之心,便也无可不可了:“不必再说,你们三人,唯有一死方可偿得尽对我族的罪孽!”
“那他呢?”黎螭伸出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墨塍,有些愤懑地嘶吼,“他来我人鱼族寻黎秋未果,恼羞成怒,竟残害数族人活生生的性命!墨?,鲛人的命是命,我人鱼族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这账又该如何算?”
人鱼族长久被鲛人族制衡,黎螭即便心里不肯承认,这次暗地里帮助黎秋与李意期,也有些私恨与不甘。而今既然老命休矣,何不把话说出来。
“如何算?”
墨?轻笑一声,黑眸中泛起一阵冰蓝,起身拔剑而起,飞身而下,闪着寒光的剑身直直捅入黎螭的胸腔,双眸蒙着Yin翳,看着一口口鲜血自他口中涌出:“黎螭,一千多年了,你还看不透吗?不该Cao心的,就不要多管,该忍的,就给我长长久久的忍着。而你那可笑的人鱼族,也该换个人管管了……”
一旁的黎秋脸上满是老族长喷溅出的血ye,惊得口不能言。
那黎螭还来不及收回指着墨塍的手,缓缓挪向李意期,嘴巴张合着:“太……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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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族长走了……这个故事也马上就要完结喽
渔翁利(24)
黎螭咽气前这句“太子殿下”,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只以为他心有不甘,指的是墨塍。眼见着这有千年神寿的人鱼族长现出一尾银白的鱼尾,缕缕血丝随着蒸腾翻滚的水雾袅袅而上,直至整个身躯漂浮而起。
墨塍虽是见惯了这般生死,但此刻却是喉头发紧。不为别的,只为这人是黎秋敬爱的族长爷爷,只为那扑在李意期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子。
“父王,依照黎秋这般心性,若非有黎螭撺掇撑腰,她定是不敢与这凡人私逃。如今罪魁祸首已死于父王剑下,黎秋,还望父王卖儿臣一个人情,留下她。”
“什么?”墨?手中的利剑还滴着血,正打算就这样了结掉剩下的两个人,不曾想墨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面上不豫,“留下黎秋?你莫不是鬼迷了心窍?”
“呵……”墨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哭成泪人儿的黎秋,语气轻蔑,“父王多虑了,我只是瞧着她的确有几分姿色,想留在房中几日罢了。往后,自然要再寻一个才貌兼备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