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萧氏就是当众拔簪自戕的,他们相信这事长乐公主也做得出。
“盈儿!不要!”冷岚歌登时花容失色。
“你命人把棺柩打开。”慕容盈恶狠狠地盯着她。
“盈儿...”
“现在就打开!”说话间,她就把簪尖往肌肤里嵌了进去,有血珠触目惊心地冒了出来。
冷岚歌几乎要将牙关咬碎,“来人,开棺。”
几名侍卫匆匆上前,一起用力移开了厚重的棺盖。
卫昕悦忍不住朝前踮起了脚尖,探首望去——一个修长的身影端正地躺在里面,面目上罩着一块帕子,一看到上面的梨花图案,她便认了出来,是冷岚歌绣得那块帕子。
谁能想到,两年前的午后,她们悉心为那人所绣之物,最后竟是这般用途?!
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静静藏在自己怀中的帕子,泪水终是忍不住流淌了下来。
默默地,落在脚下,无人察觉。
人们的目光全都定在神色癫狂的长乐公主身上。
她缓缓抬手,在半空中僵了许久,然后一把扯下那块罩着面目的锦帕。
卫昕悦猛地呆住了——只见印象中那张俊异清俊的面容上布着一条血色长疤!
慕容盈像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伸手摸了摸那道早已冰冷的疤,才生生倒退了一步,任何如发疯般执簪扑向冷岚歌。
两侧的侍卫一把拽住了她,打掉了她手中的簪子,更多地是开始手忙脚乱地重新盖棺。
“是你!”慕容盈终是身子一软,跌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了出来,“是你害死了父皇!”
“不必盖了。”冷岚歌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平淡地道,“你父皇临死前向我留下遗言,不愿葬于皇陵,只求将尸身火化,随河漂流,再不必上岸。”
“你敢?!你要是敢动我父皇一根毛发,我就杀了你!”慕容盈的身子剧烈颤抖着。
“这是你父皇的意思。”
冷岚歌的声音蓦然提高了,“你既是她的女儿,就该尊重她的遗愿。”
慕容盈慢慢平静了下来,死死盯着冷岚歌,“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失去所有的。”
她用力挣脱了攥着她的侍卫,失魂落魄地离开灵堂,在跨出灵堂的那一刹那,身子晃了晃,终是晕死了过去。
42.第七年(上)
三年前, 燕京。
崇宁七年, 冬。
天亮了, 一束淡淡的薄光透了进来,她伸手支开窗子,对着窗外轻呵了口白气。
下雪了。
慕容颜缓缓合上桌案上的奏折,随手披了件裘衣,慢慢踱到殿外。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是一个人入寝, 睡不着的时候,便会起身批阅奏章直至天明。
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在旁伺候, 就连龙袍都是她自己换的。
时间久了, 宫中自然各种流言四起。
有说她身患隐疾恶病的, 有说她秘密炼丹求长生不老的, 当然更多的…则说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方便同冷太妃暗通款曲才如此的。
就在昨日, 同她出生入死的挚友、驸马顾寒与她对酌时,问道, “既然全天下都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 陛下何不干脆就把此事做实?”
结果当场惹得她脸色骤变, 勃然大怒, “看在晴妹的面子上,朕暂且不追究了, 但若再让朕听到你说这种胡话, 就滚出燕京去!”
不想顾寒非但不惧, 反而更加嬉皮笑脸,“臣滚出燕京是迟早的,但陛下居然生那么大的气…看来…我和晴儿的猜测也是对的…陛下可愿听臣一言?”
她冷哼了一声,直接甩袖离席,自是不愿再听下去。
驸马顾寒和长公主慕容晴如今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慢慢变得不敢面对这些了解她的人。因为他们说出来的话,好像每一句都直揭她在心底最深处拼命掩藏压抑着的秘密。
“唉..还真是老样子…永远都喜欢自欺欺人…”
顾寒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也不管她还能不能听见,自顾自端起酒盏,慢悠悠地道,“您生气是因为臣说出了您的心里话。您啊,就是不敢承认,不敢承认自己还爱着她。您是问心有愧,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位漠北的女王罢,所以才这般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所有人。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到底要爱谁陪在谁的身边,您要早做决断啊。现在这样...谁都爱不得...白白虚度了光Yin...又何必呢?七年了...您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被她柔化了罢...那可是冷岚歌啊。”
有冰凉的雪花打着转飘落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她慢慢睁开了眸子,终是自嘲般地苦笑了一下。
是,顾寒说的没错。她的确问心…有愧。
这份愧疚已经伴随了她大半生,而今…与日俱增。
天子天子…可她明白,即便自己位居九五,但她从不是什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