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廖忠小声答道:“是……颜静月颜姑娘。”他这话才说完,那边衡月正好睁开眼睛。长睫微微颤抖片刻,衡月重新闭上眼,只觉得自己醒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到底什么事情不能与朕说?”但一直注意着衡月的楚今安哪里会错过这一刹?他马上凑近衡月,低声唤她的名字。衡月就算想装睡,也不敢真的欺君,只能睁开眼睛低低“嗯”了一声。“你……”楚今安原是斥责她的。他就想问问她,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非得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甚至连他都不能告知吗?他是他们孩子的父亲,是她的枕边人,她……竟宁愿把自己憋到生病,也不与他说?但看着衡月苍白的脸,还有眼下略明显的青黑,还有唇边的血迹,楚今安实在又问不出口。他握住她的手,叹气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奴婢无事。”衡月只这般说道。楚今安压抑住怒气:“无事?无事将自己气得胎象不稳,还一早去知柏床前哭?”衡月手指轻轻一颤,垂下眼睛,不肯去看楚今安。“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朕的?”楚今安实在想不通。他自认为了衡月已经做出许多改变,自也希望衡月也能改一些。“不能与朕说?”他又追问一次。衡月沉默半晌,到底还是说道:“奴婢无事……”话没说完,她便感觉手上一疼,是被楚今安重重捏了一下。楚今安神色不虞,另一只手一挥:“都出去!”“皇上……”明镜还等着拔掉银针呢。“滚!”楚今安怒道。门外刚跨进来一只脚的颜静月顿了一下,但看着楚今安的怒容和衡月苍白的模样,她咬了下唇,扬声道:“皇上,奴婢遵太后娘娘之命——”“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滚!”楚今安吼道。廖忠带着众宫人正在往外退,听到皇上这话,连忙也拉着颜静月要离开。“你莫碰我!”颜静月还蹙眉要打掉廖忠的手。廖忠无奈,便不再管她,继续往外去。连明镜都被迫提前拔了银针,跟着众人往外走,偏颜静月要逆行而来,非得要到楚今安身边说话。她被送到慈宁宫,日日面对苏太后那张老脸,甚至都寻不到机会往大明宫来,自然急得很。今日终于有机会,还是挤开云萍才能进来的,颜静月自然不肯放弃。
但她还未走到床边,便被楚今安一个茶盏砸在脚边:“滚!朕叫你滚你听不懂吗!”“啊!”飞溅的茶水吓的颜静月跳了起来,她再不敢上前,连忙弯着腰退了出去。殿门“咣”的一声关上,楚今安猛然扭头看向衡月。衡月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楚今安连颜静月都这般,对她岂不是会更凶?她此时心力交瘁,腹中还有不舒服,又担心孩子,更没Jing神去应付楚今安。她还……有点怕。但出乎意料的,楚今安虽然瞧着咬牙切齿的模样,握着她手的力道却一直控制得很是轻:“说。”“奴婢……说什么?”衡月抿了下唇,实在无法将自己的心思坦然告知。“你为何情绪压抑,又为何一早起来就哭?”楚今安见衡月眼神游弋,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相同的,力道也并不让衡月觉得难受。衡月顿了一下,缓缓看向楚今安。她大约猜到了楚今安的心思,明白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理由了。犹豫之后,衡月轻声道:“奴婢就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有些、有些被吓到了。”“什么梦?”楚今安继续追问,“还有,刘院正说你心绪压抑已久,又是为何?”“难道还能日日噩梦?”楚今安勾唇笑了一声,“朕就睡在你身边,可没听到你每天晚上都做噩梦!”衡月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一时之间,她竟然连昨晚做了什么噩梦都编不出来。“朕要听实话。”楚今安沉声道。实话,又怎么能说得出口?衡月眼睛一动,抬手捂住肚子:“皇上,奴婢……奴婢不舒服……”“刘院正!”楚今安吼道。刘院正连忙进来,身后还跟着明镜。要再给衡月把脉,衡月却有些不肯。她其实感觉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怕楚今安继续问,便胡乱说了那么一句。“你们先出去。”楚今安看出衡月的意思,沉声说道。刘院正毫无怨言,和明镜一起又离开了。见衡月长睫抖的厉害,楚今安沉声开口:“你若还是不舒服,便让太医在旁守着,朕不怕被人听到。”“若不安心,便让人将知柏和康宁叫过来,看在他俩的面子上,你说什么做什么,朕也不会罚你。”“你若不愿意告诉朕,便让卫夫人进宫,就坐在这里,让她听你说。”“如何,衡月,你到底准备要如何说?”衡月闭了闭眼睛。楚今安这是真生气了,铁了心要撬开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