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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消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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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宽待,他点头,毫不隐藏自己的低劣:“顾拙。”他甚至不嗫嚅,“我总是想要活着。”

    “这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

    这太包容了。许常稚想,这会让我生出柔软。

    “可是小鸢。顾拙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总是有这种希望,我希望你信我,哪怕只有一次。”

    许常稚突然想起,在那场刺杀中,自己是看见了顾拙的。

    那时还肉乎乎的皇子伴读直视了他惶措的眼睛,在他因为自己的不得体痛苦到快要尖叫出声时体贴地将头低下去。

    他留给过放浪的他一个只有自己的空间。

    “所以给我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好吗?”

    在牢中气定神闲的杜高马见到了一位陌生大人。

    那是在天边几乎没有太阳光辉的近夜时分,他在休憩中听到锁链沉闷的碰撞,随后是不曾有过的轻且浮的脚步,几息后杜高马看到最前面秉烛的顾拙,欲将他至于死地的巡按在狱卒打开门后恭敬侧身,迎着脚步的主人。

    披着斗蓬的来人脸上没有任何遮挡,一张娇娆玉面上欲气和贵气矛盾,帽子没有做更细致的装饰,他还能看见对方耳朵上晃动的珍珠。

    许常稚来见证他的死亡。

    这位怀揣户部阴私的杜大人在开始时还不知许常稚身份,面对顾拙要他交出账本的要求时甚至出口低嘲顾拙的匐腰,直到许常稚摘下斗篷露出他那张昳丽的脸时才慌忙伏地,惶恐安王的亲临。

    许常稚很少说话,顾拙只要他作壁上观,很快还在向他饶命的杜高马被拖至刑房受刑。许常稚的视线掠过火烤得通红的铁钳。窗外的夜正深,顾拙站在他的旁边,一身冷香盖过了被烧得过熟的肉味。

    “安王殿下!安王殿下!”陷入绝境的囚徒视他为救命稻草,在极刑中用尽力气地喊,“我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许常稚插着珠钗,未戴象征亲王身份的玉冠,他头次遇到有人向他求救,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很快他身边的顾拙发出一声嗤笑,似乎不能再忍耐的,这位过分沉着的巡按大人走过去将已经十分狼狈的知府大人踢倒,一旁的黑衣侍从抱着还带泥土和佛香的匣子跪在顾拙的身边。顾拙打开它们,一册册账本散发着金钱的糜香,他背对着许常稚,在杜高马震惊的眼神下露出了有些狰狞的面相。

    “打扰我总是要付出代价。”他轻轻地说,“对不对,杜大人。”

    他眼中的觊觎如此明显,一个疯狂的想法迅速在杜高马的脑海中成形,他指着顾拙,颤声道:“你……你要挟天子……不,你不是,你对安王……”

    “任何阻挡我的人都要被我去除。”顾拙笑着,终于露出他显得无害的酒窝,“您做做我的踏脚石。”

    活不成了。杜高马的保命牌已经被找到,生命的流失让他变得疯魔,于是杜高马又厉声叫嚷:“擅离封地,哈哈哈哈哈,这会死!许常稚!许幼鸢,你和滥用私权的顾拙一起,你们都会下地狱!”

    这太丑陋了,失了为官者那层不动如风的体面,混乱挣扎的模样像极了深宫中那些命比纸薄的太监奴婢。许常稚被他提醒,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在犯滔天的罪。

    他咬唇,简单思虑后露出的恶意坦荡,隔岸之人伸手纵火,招呼着身边的侍卫向顾拙递话。

    侍卫向顾拙耳语,而杜高马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奋力地自我举荐:“我死了你们也活不成,顾拙,多少人视你为眼中之钉,有一批杀手、有一批杀手已经到了。只要我活,我活……”

    “无所谓了。”顾拙命令人将他拉起来,背光的眼睛深沉。

    “因为我的小鸢已经决定要你死。”

    随后无数具血肉模糊的人被带进刑牢,他们有的已经没有生机有的还没有断气,顾拙让杜高马看他们脖子上的死士印记,告诉他属于他的黑暗已经坠下。

    穿着斗篷的安王站在不远处,旁边的侍卫给他重新戴上了帽子,他的视线乍然暗下,窄小的视线里只有站着的顾拙。

    刀剑出鞘的声音刺耳,许常稚颤巍巍地将眼睛闭上,任由带着红的黑暗将他裹挟,过了好久,他的耳边才传来属于顾拙的呼吸。

    安王站在一片没有生命的死尸之中,他的衣服连同下摆都干干净净,身上沾了血腥味的顾拙轻轻地蒙住他的眼睛,很温柔地对他说话。

    他知道许常稚的所有,那个他喜欢的画本,那个过关斩将的主人公。

    “看看我吧,许常稚。”

    “我是弯刀,我想要做你的弯刀。”

    许常稚十四岁那年冬天,皇城下了很长时间的雪。

    气温一直在降,接连多天都能在只有秃枝的树下看见被冻死的雀鸟,烧来供热的碳火不达荒草漫布的深宫偏院。许常稚在夜里裹着被子,在燃烧着的指节大小黑炭零星的火点中呛咳。

    受生母惠的老嬷嬷于夏天辞世,自那以后他连偶尔的好日子也无。看顾许常稚的侍从宫女不受他庇护,故而也不给这份皇家血脉尊敬。寒夜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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