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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方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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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月有余零零碎碎的相处下来,她们似乎慢慢习惯了对方,竟有些诡异的默契与熟稔。

 

    言堇接过碗,柔声说,“施主好好休息。”

    见妖。

    不是不想说,是那药太过难喝,她已经被苦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的确没换,言堇看着她仰头吞咽时滑动的颈线,垂眸,只是将新加的一味极苦的药去掉罢了。

    她灌一口入肚,仿佛浑身脏w都被洗涤了一番,不是琼浆,却胜似玉露。

    那墨香随之扬起,扫过其上凌厉笔锋,落在最后一行的两字上。

    若是药汤足够难喝,那其他的平日里再如何不喜的白粥咸菜自然也会变成美味佳肴。

    这日子过得,也太无趣了,她将脸埋进被褥里,深深地叹口气,唾弃自己,真是当凡人当得入魔了,竟然会嫌修炼痛苦。

    她疑惑地又抿一口,好像的确是苦味少了,“这是又换药了?”

    又毫无起se地修炼几日后,霓羽0清了言堇的动向。

    其实这都是她见霓施主嫌弃饭食想出来的法子。

    良药苦口,霓羽在心里反复劝服自己,最后闭着眼将那药全咽了。

    毕竟她自己也从未从亲近之人的离去里走出来,只能转移话头。

    忍着喝了几日这种不可言喻的东西,霓羽只觉自己快要入土,口中无时无刻不充盈着那药的苦涩,连身上都仿佛萦绕药味。

    她自小便跟着住持养成习惯,如若心烦便提笔写字,写着写着思绪也就宁静下来了。

    不过……罢了,左右目的已达到,以后不必如此继续。

    敛袖研墨,提笔运毫,一时屋内只有她写字时极轻的沙沙声。

    如此想着,她更是把jg力都放在炼化天地灵气上。

    “……节哀顺变,那这儿一直就只有你一人?”霓羽略微一顿,不知如何安慰她。

    曦光被言堇挡去大半,只余几小块,偷偷落在榻上怜怜美人的肩与发间。

    也是,要不是自己逃走时意识模糊,一心只想着躲开玉虚道观的追杀,也不会冒着暴露升卿的风险来这双山镇。

    今日仍是馒头白粥,霓羽却全然没有先前那般不满。

    “又有何人愿来?”言堇似乎是觉着屋里过闷,起身去打开了窗子。

    莫不是自己喝药喝得失了味觉,再尝不出来了罢?霓羽疑惑地想。

    听见不是要喝那劳什子良药,霓羽在心里大松口气,但面上不显,只点点头,“晓得了。”

    窗边的影微动,将窗光收小些,而后渐渐靠近床榻,伸手拉过被褥,替霓羽捻了捻被角,方才离开。

    就义般喝下却发现这药较记忆中的味道淡上许多,不再苦得她舌根发麻。

    于是乎……

    言堇似乎是没料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好一会才回答,“住持她早几年已圆寂了。”

    折腾这么一番,霓羽是再没心思纠结吃食重不重复了,不过是果腹之物,辟谷后也不用再吃。

    的确是没有,毕竟没多少人会看到或听到她写字。

    “小师父,我在这儿也呆许久了,怎么没见过住持?”霓羽趴在床上,枕着双臂,回头看她。

    “施主为何叹气?”言堇不知何时来的,正立于榻前。

    霓羽昏沉想,应当没有人与言堇说过,她写字的声音很让人困顿。

她几息间就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很是正经地开口,“这药是由着施主身子情况换的,能好得更快些。”她下巴轻点,示意霓羽把剩下的药汁喝完。

    “……不,是该用膳了。”言堇沉默一瞬才回她。

    上了西山才猛然反应过来,于是脚步一拐,敲开这破寺的门,除了自个无奈,这儿大抵永远不会有人踏足。

    “一个人守着一间寺,那可真是辛苦。”霓羽收回视线,懒懒趴着。

    待言堇落完最后一画,提腕,收笔,再回头时,那人已然入睡。

    “本就无事可做,如此反而充实。”言堇头也没回,很是自然地在窗前书案上铺开宣纸,镇纸压上。

    言堇看了看她面前的空碗,又想起她每每服药都眉头紧蹙又不得不喝的模样,低头咬了口馒头。

    吃得太多,她怕一会儿喝药时全吐出来,那也太不雅观了些。

    饭后喝药时,霓羽悄提了口气憋住,闭目将那黝黑药汁往嘴里倒。

    “难不成,你便是?”

    霓羽点点头没回答,只冲她摆手。

    直到苦涩被清甜压去,一碗粥已见底,霓羽轻搁下碗,不再多食。

    外头日光洒进来,屋里果真亮堂许多。

    几缕春风绕过窗子溜进屋里,跳过案上的h宣纸,却不敌镇纸的威力,只吹起一点儿纸张的边角。

    言堇刚进来至榻前,就见她神se恹恹,看破红尘的样子,正要说些什么,霓羽便开口,“又要喝?”

    “并无。”言堇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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