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走吧。我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这个沉稳又温和的声音叫她安心不少,贴身传来的体温也渐渐让她的情绪回归平静。
“嗐……也许这就是生是山庄人,死是山庄鬼吧……”那些女眷自岭南过去迎亲,如今也永远歇在了岭南。
“离开……这里?”玲珑这才缓缓回神,此处确实危机四伏,不知待会儿会不会还有追击,况且池连尽这一身伤也确实需要处理。
对视着他此刻澄澈的眼睛,那么干净又温润如水。与方才那恶鬼一般的神态相比,俨然已是另一副样子,实在是割裂。
池连尽顺着她的目光注视着山庄方向,静静道。
如果只是个噩梦就好了。
如果不是池连尽还没走,她可能就要像那些躺在那残破院落中的一具具残骸凉尸一般,永远客死他乡了吧。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深深坠入了梦魇之中,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醒来。强烈的不安和恐慌萦绕在她胸前。
玲珑猜他许是右手受了伤,于是便只能贴过去扶住了他的腰。
池连尽有些慌乱地扶住了她,心中不免开始责备起自己下手太过。
玲珑不想他自责,便想打趣糊弄过去,结果反倒令空气尴尬了起来。
玲珑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忽觉身后火光冲天。
她试探性地去触摸他的左臂,然后缓缓架在自己肩上。
……”
可薛常不是只有薛沉雪一个儿子吗?那这薛逢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我们走。”
梦醒了小萍就要来唤她起床梳洗,然后风风光光嫁进山庄中去。
“索性这件婚裙我不会再要了,我们先回降云楼。再那之前,我会找人医治你。”
此刻她忽然肩上的那只手正揽住自己肩膀紧了紧,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而那些才是美梦。
玲珑吓得倒坐在了地上,她很少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那在她眼前咕噜噜直冒血的断颈如此清晰,叫她一时难以接受。
“小萍她们……?”
玲珑转头茫然看向他,吞了吞唾沫。
不想了,别再想了。
与此同时,他剑尖落下血滴,一颗头颅也随之滚落了下来。
她才是那个被无辜牵连之人不是吗?
池连尽扶住她的肩,语气已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冷漠:“……你放心,其他人已经死了。”
“……我,浑身都是血……会弄脏你的,我自己走就好……”
说着他用那柄短剑撑地,勉强站了起来,然后将剑重新卡入护腕之中,便颤颤巍巍地要往外走。
池连尽有些怔然,紧张忽闪着眼睫,这才点了点头。
她不会闲的没事自己差点死了还准备去帮那薛沉雪。
想自己千山万水跑过来,险些就要葬身于此。
只这二人便叫她招架不住了,再来十几个她怎么活啊?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刚刚还一个大活人忽然就人首分离的场面她还真是前所未见。
她还要一边嫌麻烦一边用不太好看的字写一封书信给她远在蜀中的爹爹报个平安。
噩梦才是现实,
没想才刚触上手,只听他痛嗤一声,连忙缩住了右边的身子,掩了掩痛苦之色,朝她疏远了些距离。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话到一半自己也有了答案。在这寂静又血腥的夜里,她其实也该猜的到。
玲珑说完这句,便伸手去托他的右臂,想扶他起身。
玲珑刚出门便直接吓得倒走一步,只见那屋外四处可见残垣断壁,横竖躺了一地残尸,血腥扑鼻,狼藉不堪。残破的石板地上已浸满了血,正顺着阶梯一路往下淌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好不是只剩她一个人。
池连尽忽抬起眼眸,那目光陡然间寒冰刺骨,如锐利刀锋一般割向了此人。
“……别怕,都已是些死物了。”
他还想为没法保住更多的人而道歉,玲珑却打断了他的话。
她回头一望,远处山庄的方向正滚起了漆黑浓烟,在烈火灼烧下亮如白昼,一片片惨叫哀嚎之声亦不绝于耳。
“师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噫……!!”
玲珑听罢,头也不回带着他继续走。
她忽感自个心都呛到了嗓子眼儿里。
眼泪正一颗颗砸下来,但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急切地揪住那人的衣襟,将他半提了起来:“你不是说有十七人吗?还有人呢?!”
那男子听着却是满脸不敢置信:
“算了……走吧。”
她会成为少庄主夫人,然后那个传闻中超级好看的少庄主会来揭她的盖头。
“……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