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喘气的同时唇齿之中的血沫仍在往外淌,怔地她霎时瞪大了双瞳。
一阵铁器磨地声响起,尖锐刺耳。
在她睁眼的同时,屋顶猛然破了个窟窿,无数的瓦砾伴随着人影落下,玲珑几乎是于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霎时间连血液都冷到了冰点。
半晌过后,他才仰首望着顶上半轮月空,朦胧的银光映出他精致的轮廓,清冷又狡黠。
她迅速稳好身形便回身以剑相峙,一套身法巧如灵蛇,剑如吐信,与那两道身影交缠之下丝毫不落下风。
可真正惊醒她的,却是自己房顶上那微弱的瓦片踏碎之声。
于夜色之中夹杂剑光森寒,耳旁不断传来铁器破空呼啸,那二人已经紧咬着她刀刀出尽杀招。
借着月色昏暗,她定睛了半晌才看清,此人竟血染半身衣衫,残破中尽是淋漓血口,狰狞可怖。
空气中霎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来。
院墙外,他仰头饮下一大口酒,靠着冰冷的墙面滑坐下来,抱膝将面枕于肘中。
那男子从檐下的阴影里走出,长剑指地,凭着微弱的月光仅能勉强看清他的神态。
谁知那剑身刚过她眼前,忽炸起一片刺目白光。惊惧之下玲珑惊呼一声大步后退,忙伸出左手掩住了被刺到发痛的眼睛。
玲珑感觉他似乎站立不稳,便主动扶了一把,刚搭上手却摸了一手湿漉。
玲珑只觉剑锋入肉,莫名其妙愣了一瞬,而那人又再次举剑横劈向她。重伤之下此剑疲软,她一撇头便十分轻易地避过了。
那人踉跄了几步进门,上下打量她确是无事,已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呲——
玲珑正挥起剑来抵挡来自面门的一刀,又忽觉脑后生风,一股凉意袭上心头,便是本能地伏身躲闪。果不其然那刀锋堪堪从她头顶擦过,割下几缕乌发。
玲珑夜里还算睡得沉,平日里电闪雷鸣都不见得能吵醒她。这夜不知从何处开始传来一阵阵的刀剑锵鸣,渐渐将她从梦境里剥离出来。
她本能地从床上弹起,奋力将被子一脚踢了出去,接着拔出床边的佩剑翻身滚下了床。
他们各个步履轻盈,身手敏健,穿行于屋檐廊间都不曾带起片瓦与尘埃,无声迈入一间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酒味,却也同时混杂了浓烈的血腥之气,令人毛骨悚然。
那人手里好似还提着什么东西,被他扔在地上滚了几个咕噜,待人看清,赫然得见竟是两颗头颅!
“……师妹……你没受伤吧?”
月夜幽暗,这些人影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动向。
只见门前月光洒下,银晖之中见得一人蹒跚立于门边。
“我……”
视线开始清晰以后,只见两名黑衣男子再次持剑朝她飞扑而来。
只见怀中那柄长剑静静倚靠在他肩上,被他握住,时而又隐隐发出无奈又悲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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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隐隐弥漫一层哀雾朦胧,似是有深深不甘哽在心中无法释怀。
跟着那伤者身后之人也在此时放下了遮目的手背,霎时提刀砍向了她。
只是双方久久僵持不下,那二人眼见难以得手,不知是有了什么默契。其中一人忽然顶着玲珑的剑锋,视死如归般冒进至她身前。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先不说这个。”
待玲珑缓过神来,眼前二人已经一死一伤。
夜色渐浓,大家应是都累了,整个别院格外寂静。只听得风动繁荫沙沙作响,虫鸣一片。
许是听见微弱的响动,她紧张地回头望向了门外。
她从地上一人胸中拔出长剑,粗喘着气息,紧绷起的心弦这才缓和下来。只是依稀能感觉到自己握着剑柄的手还在发颤。
刀尖寒芒,朝着床上熟睡之人的脖子一抹,瞬间便了无生气,如同杀猪宰牛一般简单利落。
月光投射进屋,她隐约只能见两道铁器在黑暗中反出锐利的光,猛然向自己的方向袭来。
忽而一柄长剑陡然间如飞箭离弦破门而入,仿佛携了千钧之力,汹涌着滔天杀气没入此人胸中,连人带剑一并飞出钉在了墙上。
他神色犹豫,半晌才接话道,“你们先走吧,我晚些再跟上。”
那棉被几乎是被一瞬间被剑横斩开来。她足尖点地,惊慌和恐惧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各位这是要上哪儿?”
”
待外院消灭干净以后,这帮人仿佛自有默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鬼影谲魅,缓缓向内院接近。
待他抬起头来,却见他只是略勾着唇角微微一笑,霎时森然杀气已腾腾四起。如凛冬寒风般扑面而来,扼住喉管,直叫人难以吸气。
最后一个收拾好行囊的师弟正欲跟上回程的步伐,回望池连尽一人还在夕阳下背靠着院墙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