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捶裴映时,怕失手捶坏人家视力,靠着仅存的理智避开了裴映的眼睛。
施斐然挑眉看他:“怎么,你现在是会读心术了?”
他看着对方的脸。是勉强吃的下的长相,如果加上事业有成这一条,成就感加成不少。
会议室里,人还没来齐,施斐然歪在椅子上,给莫琳发微信:“你为什么跟裴映说我跟心理咨询师睡觉?”
“我没有在想你认为我想的事,”裴映主动道,“我知道是别的原因。”
裴映简直像是他们公司买来的托儿,公关部门都写不出如此诚恳又准确的夸赞。
临上车前,还鬼使神差地回过头——裴映站在路灯下,零下十度的天气,只穿一层毛衣西裤,身体舒展,面容安宁地望着他:“慢点开车。”
就坐在他旁边的莫琳瞪着眼睛,摊了摊手。
两秒之后,他放松下来。
裴映将手里的纸巾换成另一面,擦自己鼻腔下方的血。
裴映抬起手背去抹,那抹鲜红蹭在毫无血色的手背皮肤上,马上又有新的血从下唇渗出来。
裴映点了点头:“你也有病,你睡了三个心理咨询师,现在病好一些了吗?”
对方握了握他的手。
裴映浅浅弯了一下唇角,没说话。
对方没有马上作答,用眼镜布继续擦着镜片。
斐然才意识到这句话听起来像另一个意思。
狗日的裴映,用这么烂大街的古龙水。
“我自己能开车。”施斐然回到刚刚的话题上。
裴映和负责人一起进的会议室,为了避嫌,施斐然也朝裴映伸出手。
方哲可能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但这是很隐私的一件事,他觉得自己不该宣传别人的隐私。
都不必扭头,就知道是裴映。尊贵的裴老师和那股奢侈品古龙水味道。
“……”
判断失误,那滴血不是沾上的,而是伤口。
他带着一整腔烦躁,沾着满水的水,抬高手臂朝着隔壁一甩——
裴映显然感觉到,却攥的更紧些,延长了他的不愉快。
有裴映的地方让他胸闷。
裴映也握住他的手:“施总。”
“裴老师。”
——这么多洗手池,正常人不会特意挤到他旁边洗手,这多半已经是暗示了。
簌簌簌簌——均匀而连续。
裴映错开视线,看向镜子。
施斐然解开西装上的那颗风度扣,坐下。
项目负责人站在他旁边,镜片上还沾了几颗水珠。
掐着那个即将变不自然的点,裴映松开他。
“我送你回去。”裴映看着他,手臂放低将纸团抛进垃圾桶,看都没看,像形成了肌肉记忆。
他步子很快,看起来很急,但实际上根本不是来上厕所的。
不是他熟悉的声音。
施斐然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耸了耸肩,故意开离谱的玩笑:“抱歉,我以为是莫琳。”
有人进洗手间。
裴映果然如莫琳所想的那样从专业角度推荐了他们,于是购物广场真的选择了他的广告公司。
项目负责人在这时走进会议室,施斐然揣起手机,和莫琳对视一眼,当即切换成另一副表情,起身系上西装下方第一颗风度扣,微微躬身握住负责人的手。
负责人笑起来,眼尾有深刻的纹路,他摘下金丝眼镜,摸出眼镜布:“施总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他到卫生间来……透口气。
在会议室里怎么没注意到这人身上也是这个气味。
那种诡异的胸闷感又掐上来。
车就停在楼上,总共只需要走十来步。
施斐然舔了舔自己微凉的下唇,掏出车钥匙攥手上,扭头就走。
所以裴映的脸看起来不够惨。
一周后。
片刻后,隔壁水龙头被打开。
“不如我选地方?”他松开那只手腕,垂眼望着哈汽从镜片上消散,“我知道一家酒店,西餐难吃,但房间的床很软。”
动作又不能太大。
会议结束,施斐然顺着后门走出去,第一个抵达洗手间。
气得施斐然半天没接上话,笑也笑不出来,直接爆发道:“你有病你知道吧?”
施斐然抓住这人的手腕,然后躬下身体,在眼镜镜片上轻轻哈了一口气。
施斐然保持着微笑,观察负责人的表情。
施斐然抬手点了点自己下嘴唇:“这还有一点儿。”
施斐然打开水龙头,低头专心看着水流被自己手指阻断。
“施总?”
施斐然往出抽自己的手。
“我不放心。”裴映用一种异常温和的语调说,“你下次给我打个电话就好,我去找你,工作室的油漆味一时半会儿散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