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就传出一道淡冷的声音,教他浑身一震。
「伊贺小姐,让你久等了。」
伊贺美鹤扬起头,看白怒洋终于是来了,便扬起红唇,道:「三少帅,我并没有多等。」
怒洋踏步走上前来,便对那不知所措的勤务兵淡淡地道:「你出去吧。」
「是、三少帅……」
怒洋遣走了部下,便就把会客室的门紧紧合上,伊贺美鹤看着他这举动,心裡倒是安然,正如她所说的,三少帅既允许她进入这军营,便没有与伊贺家交恶的意思,白家即使再厌恶,也总是与掐着鼻子接见她,因为他们伊贺家……正代管着白家的宝贝啊。
「坐下。」怒洋淡淡地说了一声,便在沙发上落坐,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伊贺美鹤拉着和服的下襬,便从容的在对头的沙发落坐,她就直直地打量着这位三少帅,从那密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樑、及至形状优美的嘴唇……每一次仔细的凝视,都要觉得这华夏男人长的过份的好看了,虽是男的,不知为何,却也让人想到了妖魅一词。
「白三少帅。」伊贺美鹤笑了笑,便道,「离上次见面,快一个月了。」
「伊贺小姐。」怒洋淡淡地回看她,就问道,「你这次来,是有何贵干?」
伊贺美鹤听着这不假辞色的态度,就调整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个委婉的微笑,「……一定要有事,才能来见你么?」
怒洋看着这张妆容Jing緻的脸,就道,「要是没有事,恕我不能久待,防线尚有许多军务要处理。」
伊贺美鹤还没回话,怒洋已是站起身来,彷彿半刻也不愿多待的模样,她心裡一阵的愕然,而随即,又隐隐的升起了一点的恼怒,她造访过多少大人物,还从没有男人,敢待她如此无礼过。
她便压着心底那受辱的不悦,道,「三少帅,你对远道而来的客人,都是这么无礼的吗?」
怒洋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就道,「不,别的人,我还不至于亲自来见。」
这言下之意,便是他已经给伊贺美鹤几分薄面了,那理由是甚么,彼此也是心知肚明。伊贺美鹤深吸了口气,把心裡的不快压下,就道:「……三少帅,我来,可是为你捎带重要的消息呢。你也该挂念着诚(まこと)吧。」
怒洋抿了抿唇,就道:「他不叫马哥多。」
「但诚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了。」伊贺美鹤道,「他还习惯了说日语、跪坐、看到大伯父,要叩头问安。」
怒洋眉头就渐渐的皱紧,然而却是沈默下去,始终不作回应。
伊贺美鹤浅浅地笑了,便抬手去,轻轻碰触三少帅的手,「来,坐下吧,我这次过来,还带了诚的照片,是大伯父特意让人拍的。」
怒洋脸色冷厉,就抽回了手,明显迴避了对方的碰触,然而听着对方带了照片,却是慢慢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伊贺美鹤就从手提包裡,取出一个摺疊整齐的油纸包,纤长的手指轻轻把边角翻开来,裡头就放着一帧照片。
「看。」她提起那照片,就递到了三少帅的面前,柔声道:「诚已经这么大了。」
怒洋接过那帧照片,就见这四方框裡,三名不同岁数的男孩靠在一起合影,左右两人明显比较年长,而被他们夹在正中的男孩儿,头髮理的短而贴服,凝视着照相机的黑眼睛大而明亮,与怒洋记忆裡的模样,已经是不一样了。
怒洋掐着那照片的边角,表情就略略的显得出神,儘管不破是变了,然而他依然一眼便认得,因为不破实在是太像他了,那长相……简直就是年少的自己。
伊贺美鹤留意着怒洋的表情,就凑近前去,指着相裡的男孩,一一作介绍:「这是大哥泷,他已经参军了,在大伯父的军队裡当少佐,这是二哥泽,他正在陆军士官学校就读。」她看了看怒洋那俊美的侧脸,就道,「诚和你,实在是很相像,我看着你,就会想到在大伯父家的他。」
怒洋自忖是一位凉薄无情的父亲,却唯有在看着不破的脸,才有了血浓于水的微妙感受。儘管不破的出生,并不是他所愿,可这孩子确实流着他的血,从小时候,他们已是一个模儿刻出来了,这过了三年,不破跟他……更是越来越像。
过一阵子,怒洋就抬头看向伊贺美鹤,平静地道,「谢谢。」
「三少帅。」伊贺美鹤直直地看着怒洋,就道,「诚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他的身世,注定要为他带来不祥的未来。我实在为他感到非常的痛心。」
怒洋听了,却是脸无表情,「是吗?」
伊贺美鹤就凑近到他的身边,道:「我可以让你和伊贺家结束这长期的不和,而且,诚也能回到你的身边。」
怒洋讽刺的扯了扯唇,就道,「怎么做?」」
伊贺美鹤就把手探前去,轻轻的覆在了怒洋的手上,她知道女子的柔弱、委婉,都是最好的利器,一旦她如此示好,是很少有男人会拒绝的,「我的心意……在这几次的造访,相信你已经是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