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兴我不高兴。
闵楼顶着一身鞭痕,沉闷地喘着气。他浑身火辣辣地痛,下巴两颊又累又酸,憋了一肚子脏话。
闵楼暗暗发誓,等解下口塞的瞬间,一定要劈头盖脸地把原三怒骂一通。
窗外大雨不停,在落地窗玻璃上敲打出一朵一朵剔透的水花,涌浪声连绵入耳,竟然莫名好听。原三出了点汗,五指将额前几缕碎发向后梳,心情变得挺舒畅。
挺有趣。原三心想,带人回来时,只是一时兴起想逗一逗曾经招惹他的小豹子,逗了两回,突然发觉竟真的有点想养在身边。
没心没肺的混小子,很适合用来解乏。
原三坐回沙发里,一脚横搁在膝上,示意闵楼跪到他跟前:“过来。”
闵楼跟着过来了,膝盖“咚”地一声砸在地毯上,跪得怒火冲天。
原三露出微笑,摸了摸那颗头发粗硬得有点扎手的头,问:“想骂人?”
闵楼抬眼,“呜呜”哼了两声,翻译过来是【对,赶紧给老子解开,马上开始骂人】。
可惜原三完全没有领会到,反而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安静。”
闵楼被巴掌拍得一愣,紧接着“叫”得更欢了,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
原三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忽然冷下脸,任他哼哼,不再理他,反而摸出手机开始看。
闵楼:“”
这就尴尬了。这是接着叫还是不叫啊?
闵楼被晾着,表演没了价值,立刻偃旗息鼓又抹不开面。他继续试探着嚎了一阵,没得到任何反应,只喊得自己脸颊肌rou酸得不行,声音便渐渐弱了。
原三头也不抬:“不叫了?”
闵楼悻悻地看向一边,不做声。原三刷着手机,漠然道:“接着叫。”
闵楼:“?”
原三拇指摁着屏幕翻页,看也懒得看他。闵楼自然不想叫,折腾那么半天他已经觉得嗓子疼,始终含着东西下巴也快受不了了。于是他直勾勾地瞪着原三,无声反抗。
原三等了几秒,没听见任何反应,又轻描淡写地说:“想让我给你拿下来,叫够半小时。”
闵楼:“!”
半小时?不得把人累死?擦!
闵楼不肯,绷着脸不出声。
又几秒后,原三还是那副语气,改口道:“一个小时。”
闵楼:“?!”
这次他来不及想,已经着急地喊起来:“唔!(什么意思怎么还往上加呢你个大变态!)”
“以前就算了。”原三不追究这叫声背后的含义,径直说道,“以后不听话,就等着挨罚。”
闵楼不能说话,只得调动面部表情表达不屑。他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意为“谁还跟你‘以后’,老子明天铁定背出守则,一分钟不多待”。
白眼翻完,闵楼最后硬气地哼了声,呼哧呼哧地用鼻子喘气,打定主意就是不叫了。
“我其实挺好说话。”原三勾了勾嘴角,站起身,“不乐意叫也没关系。”
他越过闵楼,径直走向门口,一边惬意地舒展肩颈,一边丢下一句:“那就戴着吧。”
说罢,原三开门出去了。
闵楼:“???”
闵楼同学孤零零地跪在房间中央,疯了。
次日清晨。
似乎是为了配合闵楼的心情,雨下了整夜。窗外水汽未散,天刚蒙蒙亮,闵楼在沉闷的浪chao声中幽幽醒来。
一只鸟落在窗沿上,敲了敲玻璃,叽叽喳喳叫了一阵,飞走了。
啊,这鸟还能叫,真羡慕。闵楼眨眨眼,翻了个身,大字型摊在地上,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他昨晚醒了太多次,这会儿脑子根本不带转的,嘴角还留有干涸的口水痕迹。因为一直张着嘴,喉咙干得发涩,双颊已从酸痛变成了麻木。
他昨晚发过什么誓来着?等解下口塞的瞬间,一定要劈头盖脸地把原三怒骂一通?
不。
闵楼改主意了,大脑像生锈的齿轮般咔咔转动起来,挤出另一条誓约。
原三要是能赶紧给他解下口塞,他一定抱着大腿叫爸爸——叫完二话不说,劈头盖脸把人揍一顿。管他娘的出不出得去,大伙同归于尽,沉海喂鱼算了。
“咔擦”一声,门开了。
闵楼听见响动,生锈的脑子里就像突然挤进一股机油,立刻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原三披着睡袍,一手端着杯咖啡,一手端着个白瓷碗。他看了眼闵楼的狼狈样,问:“睡得好吗?”
闵楼简直没脾气,蔫蔫地跪在地上不搭理他。
原三走到近前,把碗放在地上,在他的位置上坐了:“叫两声听听。”
瓷碗白得可爱,里头装了大半碗白开水,澄澈的、纯净的、仿若生命之光的白开水。渴得嗓子冒烟的闵楼仿佛沙漠里濒死的旅人看见绿洲,视线错也不错地粘在那一碗水上。
原三用脚尖撩了下闵楼的下巴:“不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