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伤,不碍事。”程宗扬道:“这回还要多谢蒲先生,若非贵属舍生忘死,今日伤亡必不止此。”
“能为侯爷效力,是蒲某的光荣!只要侯爷用得着在下,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程宗扬试探道:“蒲先生有这么多勇士,真让我大开眼界,不知是蒲先生的族人,还是从哪里召募来的?”
“不瞒侯爷说,今日来的有些是蒲某的族人,更多的则是蒲某从阿拉木特召募来的死士。这些死士对主人忠诚无比,不畏生死,是最勇敢的战士,也是最可靠的护卫。蒲某远航时,即使再猛烈的暴风雨,他们也毫不畏惧,敢冒着比大山还高的风浪,爬上最高的桅杆。”
程宗扬频频点头,称许不已,然后道:“这些勇士因我而死,我让祁远准备些财物,对他们的家人厚加抚恤。”
“这等小事,蒲某去做便是,岂敢让侯爷费心?”
逊让几句,蒲海云勉强接受了程侯的好意,领着手下告辞。
高智商小声道:“师父,我看着你好像对他不大放心?”
“有这么明显吗?”
“没有!没有!也就是徒儿跟你久了,才瞧出来。”高智商道:“他们这回死了不少人,说起泉州的事也靠谱,我已经打听了,这个蒲海云确实在市舶司有官职的。”
“你想说什么?”
“徒儿是想说,他刚才说的死士要是能用,要不咱们也召募一些?”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说的那些死士确实忠诚无比,但你召募来的,可未必对你忠心。”
高智商有些不解,“我召募来的,我给他们发钱粮,他们不对我忠心,还能忠心谁啊?”
“你不懂那些人,我也不懂。但我知道,这些人不可信任。”
高智商琢磨了一会儿,没想明白。
程宗扬道:“铁中宝呢?”
高智商一拍额头,“老铁真是够意思!把手下能打的兄弟全拉来了。我按贾叔的吩咐,悄悄带他们从月洞门进来,埋伏在楼上。这回也玩命,死伤好几个,这会儿在厢房休整。”
“走,过去看看。”
铁中宝背上中了一刀,此时光着膀子坐在门廊边,敖润正给他上药。
“娘的!那帮该死的妖僧!”铁中宝骂骂咧咧道:“可惜了我那三个兄弟,死得太冤了……”
铁中宝说着眼圈泛红,连忙使劲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老铁!”
铁中宝抬头道:“程头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兄弟。伤势怎么样?”
铁中宝使劲擤了把鼻子,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肩膀,“三刀不如一枪,这点儿都是皮外伤!”
敖润朝他脖颈中打了一记,“别动,伤口又裂了!”
程宗扬伸头看一眼,还好,伤口不是太深。
程宗扬也学着他的样子,在门廊边坐下,问了问铁马堂众兄弟的伤亡,然后道:“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这回堂里遇难的兄弟,每人两百金铢,外加等额的绢帛物品,受伤的兄弟每人一百金铢。”
铁中宝脑门涨红,“程……程头儿,这个……这太多了。在我们凉州,一条人命也就十万钱……”
“这些兄弟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点儿钱怎么够?”程宗扬道:“我听高智商说,你们那边人多地少,老乡们都要走南闯北去讨生活?”
铁中宝老实道:“土地倒是不少,就是太贫瘠了,水少,地也不肥,出产不多。同样的地,收成还不到这边一半。”
“这样,无论是我这里,还是江州、临安那边,只要你推荐来的人手,我一律全收。能不能发大财,我不敢保证,但养家糊口肯定是够的。”
铁中宝“腾”地站了起来,“程头儿!这我可太谢谢你了!不瞒你说,我刚接手堂里的事,满脑门子都是官司,光打打杀杀还行,为了能给堂里的兄弟讨个生计,可把我给愁坏了……”
“咱们兄弟就别谢来谢去的。只要我生意还在,少不了要你们帮扶。”程宗扬道:“这回你们全都出来了,丹霞宗那些个帮派,有没有动静?”
“丹霞宗没怎么动,不过新来那几个帮派,人都不见了。好像是在谋划什么事儿。”
“哦?”
“这帮该死的废物!”柴永剑恨恨道。
他混在刚被召募的太原兵中准备入宫,却不料事到临头,顶头的太原节度使王璠不见踪影,反而出来个找不到自己兵的邠宁节度使郭行余。
主官跟下面的小兵谁也不认识谁,就那么乱哄哄地入了宫,结果刚进门就迎头撞上京兆府的吏从正跟兔子一样往外逃,说是神策军杀了过来。
那位姓郭的节度使真是好样的,一个文官,挺刀高呼勤王救驾,迎着溃兵逆流而上。
后面柴永剑没看到,因为周围的太原兵全跑光了。有些是怕摊上事,看风头不对抢先逃命;还有些胆子大的,起了贪心,想在宫里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