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煎,几乎声泪俱下,“为何……”
“陛下勿忧。”窥基沉声道:“程贼昨夜已然殒命!”
“啊!”
李昂目瞪口呆,他昨晚担心程侯逃脱,事情无法收场,偏偏程侯从天罗地网
中脱身,虎归山林,龙游大海。
他这会儿已经转过心思,只盼着程侯无恙,好平息各方的怒火,即使程侯对
自己深恨衔骨,也只用面对这一个敌人,总好过与天下为敌。
可窥基大师这会儿却告诉他,程侯在最不该死的时候,竟然偏偏死了?
“程侯既死,时辰已到,”窥基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直入心底,“事不宜
迟,还请圣上早下决断!”
“啊?”
李昂又是一惊,半晌才连连点头,“对!大师说得对……”
他在殿中走了几步,下定决心,“传李卿!”
宣平坊。法云尼寺。
围墙边,一个身影正躬着腰,双手握着铁锹,用机械的动作一锨一锨铲起泥
土。
苍茫的夜色间,身影脚下那个长方形的土坑越来越深,渐渐到了他的肩膀。
那只土坑就像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长宽正好够一个人睡卧。
程宗扬神情木然地铲起最后一锨泥土,然后拄着铁锹怔了一会儿,两眼望着
墓穴,眼神空肛肛的,没有任何焦点。
一个黑影从头顶移来,却是一口黑漆棺木。
程宗扬回过神来,将铁锹扔到坑外,一边举手扶住棺木,一边用干哑的声音
道:“小心放……”
吴三桂和敖润等人用大杠抬着棺木,小心翼翼地放入坑内。
程宗扬在下面扶着棺木,仔细摆正,然后吃力地爬出墓穴,甩了甩衣袖上的
泥土。他拈起一支香,在素烛上点燃,插在木牌前,半晌才说道:“韩哥,你陪
我这么久,没想到会在唐国分别……”
一股酸楚直上鼻端,喉头不禁哽住。
韩玉尸首不全,棺内只放着他的头颅,还有几件衣物和常用的物品,棺木是
匆忙买来的薄棺,连碑记也是用木板仓促削制而成,一切都简陋得不成体统。
程宗扬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地说道:“凶手已经被我杀了,但害死兄弟的
元凶还逍遥法外。韩哥你放心,我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拿他们的狗头祭奠兄
弟们!”
程宗扬屈膝跪下,磕了个头,哑声道:“此去黄泉,一路走好!”说着将一
把泥土洒在棺木上。
沿墙挖了一排八口墓穴,东边分别埋葬着六位星月湖大营的兄弟和死在乱刀
之下的曲武,还有一口墓穴孤零零在西侧,葬的是孙暖。
祁远、郑宾、戚雄、任宏、奶泉、吴三桂、敖润、范斌、高智商、吕奉先、
富安、石超、石越……无论是否带伤,只要能动的都来了,他们一同动手,堆土
成丘,垒起新坟,然后跪成一排,祭奠致哀,给逝去的兄弟送行。
良久,程宗扬抹去泪水,起身向墓穴行了个星月湖大营的军礼,然后转身离
开。
祁远昨晚与石超一道观灯游玩,赶回时已经晚了一步,这会儿跟在程宗扬身
边,轻声道:“程头儿,节哀。”
高智商被吕奉先扶着,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师傅,我这会儿就给我爹写
信去!他的宝贝独苗被人欺负了,他还有脸在家躲清闲?你看我这脸……”
高智商指着脸上,他昨晚爬坊墙的时候又崴了脚,脸颊也擦破巴掌大一块,
这会儿涂了金创药,伤口刚结了痂,胖乎乎的圆脸平添了几分凶狠。
“我还没娶媳妇呢,万一破相了咋整?”
程宗扬道:“先不要声张。”
高智商有些不解,“师傅,我们不报复了?”
“要。但不是现在。”程宗扬不带半点情绪地说道:“借他人之力,哪里有
自己一个个杀过去来得痛快。”
“就是!”吕奉先架着高智商的手臂道:“厚道哥,我就说程侯是铁骨铮铮
的好汉!不像你,尽玩阴谋诡计。”
“哎哟,小吕子,你看不起哥咋滴?再说,我爹那是外人吗?”
“没有啊。他们都说让我跟你多学学,怕我心眼儿不够用。其实我觉得还好
吧,但还是要跟你多学一点儿。艺多不压身!”
程宗扬没心情听他们打岔,他真气早已耗尽,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机会回
复,方才又全凭着一口气挖掘墓穴,这会儿丹田阵阵作痛,经脉欲裂,又有了脱
力的迹象。
“石胖子,”程宗扬开口叫住石超,“范斌受了重伤,往后怕是不能再拿刀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