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东西,一脸的喜滋滋。
大脚却低声地嗔怪:「一天不见娘也没个好话,见了吃的倒乐成了个佛。」
庆生嘿嘿地笑,冲娘讨好似的咧着嘴,让心慌了一天的大脚忍不住就想上去
亲上一口,可当着富贵只好压了邪火,悄摸儿地捏了庆生的屁股拧了一把,疼得
庆生不由得叫了一声儿,兔子一样地蹦到了一边儿。
富贵的余光早就偷偷地瞅见了娘俩儿个叽叽梭梭的小动作,却并不理会,闷
声不吭地把车子支好,顺手抄起一个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见娘俩进了屋却没
跟进去,又去满院子追着轰着,一只一只地将四散奔逃的鸡拢回窝里。
屋里面的庆生仍喜滋滋地翻着吃的,不时地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大脚凑到他身后,捅了一下问:「今儿个没闲着吧?」
「啥?啥没闲着?」
庆生嘴里塞满了东西,支吾着问。
「你说啥?和大丽呗。」
庆生不好意思地笑,抓起一边的水缸子「咕咚咕咚」
喝了一口。
「今儿个你可美了,这一天,没少下力气吧?」
大脚一把将庆生抄进怀里,一只手点着他的脑门,那样子倒像个数落着自己
爷们儿的小媳妇儿。
庆生还是嘿嘿地笑,从娘的怀里挣脱出来,回身却把吃了一半的桃酥塞进了
大脚的嘴里:「娘吃,甜呢。」
喜庆的虎头沟早早地被夜幕笼罩,远处仍有贪玩的孩子燃起的鞭炮声时断时
续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清脆悦耳。
庆生和大丽在家里糗了一天,到了晚间却像个放飞的野鸭,早早地就窜了出
去。
大过年的,大脚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催他紧着回家,看看时候不早,洗洗涮涮
也早早地上了炕。
宽宽敞敞的大炕早就烧得热热乎乎,躺在暖暖地被窝里,大脚舒展着乏了一
天的身子,忍不住畅快地哼了一声。
富贵趴在炕沿上,被头外露了半截光光的膀子「吧嗒吧嗒」
地嘬着烟卷,浓浓地烟雾从嘴和鼻孔里冒出来又四散飘去,在屋子里缭绕。
富贵抽上一口,回头看看大脚,看看大脚又扭头抽上一口,似乎是有什么话
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个大年除了二丽就该算富贵了,过得一样恍恍惚惚。
往年这个时候他在享受种种热闹的空当里,会欣慰地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身影在自己眼前儿走过来走过去。
看着庆生越来越高越来越壮实;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虽然又添了几道皱纹,但
却更加的风韵妖娆。
每每这时,富贵都会从心眼里感到一股子满足。
虽然在这个家里主不了事,但家里家外所有的重活累活都是他来扛起的,打
内心里富贵仍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庇护了这个家。
他就像个老母鸡,伸了翅膀一边是自己的媳妇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对翅膀
把他们紧紧地拢在身下。
可是今年,富贵竟然觉得一下子空空荡荡地。
他忽然就感到,他自己是不是真得就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废物了?庆生这一年
长得忒高,站起来勐了自己半头。
再过上半年,啥活都能干了。
大脚那里更别说,在她眼里自己除了还能扛扛麻袋起个猪圈,其余的也没啥
用。
一个庄户男人,每天的日子不就是这样么?白天伺候着土地,夜里伺候着媳
妇儿。
可眼瞅着,自己地里炕上就都没用了。
富贵不敢想,一想起这个心里一下子就像被掏空了。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出那个主意,那样起码他觉得自己还干了点儿男人
该干的事,起码隔三差五地还能用手用舌头就活着帮一下大脚。
尽管大脚从来没有满足过。
但是富贵转念又想,不那样日子就熨帖了?不满足的大脚还不是要去偷人。
富贵一时间乱了脑子,像倒了一锅热粥进去搅成了一团,左不是右也不是。
看来,让自己的病好起来是唯一的希望。
大脚出去了一天,此时的身子虽然疲惫倦懒,但脑子里却没来由的兴奋。
本以为躺到炕上就可以马上入睡,但翻来覆去地半天却越躺越来了精神。
身后富贵「吧嗒吧嗒」
地声音在耳边鼓噪,浓重的烟雾熏得她透不过气来,大脚终于气急败坏地转
身,嚷嚷了一嗓:「抽!抽!你还抽个没完啦?屋里都成烟囱了!」
富贵闷声闷气地「哦」
了一声儿,探身子在炕下捻灭了烟头,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