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几个月前,遇上没头没尾的承诺,子襟大概率会笑眯眯说好呀,瞎开一通玩笑也就过去了。但她现在完全没了主意,被抱上楼时心里还委实有些害怕。
许大人步伐沉稳,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笑时是一副模样,不笑时又是另一副。此刻他眉眼间拧着股郁结的气息,面上却是茫然,似乎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了,子襟显然严重干扰了他的判断力。
他忽然间低头问了句:“可是我们都上过床了如果你一开始没有打算的话,那”
略显软和的声调把话语里本就浅淡的威胁意味稀释得一干二净。子襟无奈地打断他:“这都什么年代了。”
“也是。”
许宁放她到地上,自己关门要走,子襟忙问:“你要去哪?”
回答她的是对方似笑非笑的声音:“还不许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已经很晚了。”
小姑娘靠着墙,仰头望着他。许宁也不搭理,只揉了揉她的头发,俯身轻叹道:“那要怎么办?你让我很伤心。”
子襟:“”
她被塞到床上,许大人还多此一举地替她拉上了被子。
屋子里是种静悄悄的暗,窗帘半开着,外面倒是灯火通明,焰火还在不断绽开,五光十色缀满天际,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很是催眠,子襟爬起来换衣服,被窝暖洋洋的,干燥柔软,极其好睡。
她就那么霸占了唯一的枕头,半梦半醒间仿佛回到了当年,时光流逝,她依旧是那个说好要嫁他,临到头却又反悔跑开的胆小鬼。
那是种深入骨髓的不安。她不断地往下坠,茫然无措,四顾无人,直到最后也没有人托住她。
深渊在咆哮,黑暗在蒸腾,心跳快得像擂鼓,喘息不定间她睁开眼睛,房间还是那个样子,手机震动着,家族群里正在抢红包,凌晨两点,热闹非凡。
她给爸妈报了个平安,又在房间里团团转了会儿,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踮起脚尖下楼查看。
客厅只开着落地灯,黑暗中膨胀着柔和的光,许大人趴在餐桌上,吸了吸口水,睡得稀里糊涂。
子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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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有些无语,思考着这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某种迂腐的避嫌,大约还是前者吧。
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小姑娘探头去看,没有密码锁,对话框轻易弹了出来,满满都是简大妖怪的刷屏留言。子襟不开心,虽然不是很合适,但她还是开了他的手机,暗搓搓翻看起了消息记录。
许宁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对方明显群发的零点祝福后回复道:“我觉得我完蛋了。”
简商乐呵呵:“怕啥,大不了我帮你洗脑催眠一下。”
许宁:“我是认真的。”
简小商:“我也是认真的。”
一通没有营养的打趣推诿后,简商开始充分发挥自己恶毒的想象力。
“关小黑屋如何?”
“拍裸照威胁如何?”
“可能小视频更好一些。”
“你生什么气?”
“有啥好生气的?”
“你居然生气?”
“你不知道现在流行霸道总裁、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我这是在帮你想办法,恩将仇报的家伙!”
“你怎么不回复?”
“居然不理我,活该被抛弃!”
子襟完全没料到对话竟是如此发展的,自己在背后竟然被人如此议论。愤怒,羞耻,加上难以置信,她的脸色涨红了,又刷地白了下去。
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呆滞间又有些迷茫。
这是什么馊主意,这算什么朋友,这是可以讨论的话题吗?他们俩怎么能玩到一块儿去,这样许宁也忍得了?
小姑娘越想越气,干脆两眼一闭拉黑了简商,连带电话一并删除。
啪的一声放下手机,动静大了些,许宁迷迷糊糊抬起眼皮,还没反应过来,子襟就掐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道:“离简商那个疯子远一点。”
许宁:“?”
这很疼,他捂着脸眨了眨泪汪汪的眼睛,目光往下,接触到倒扣着的手机,呼吸瞬间凝滞了,他的眼神意外地有些躲闪:“你看见了?”,
子襟深吸一口气,端着架子一板一眼地教育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好端端的怎么能和他混一块儿呢?”
“我没有想我只是问他是他自己”本能的辩解被压了下去,他心虚极了,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住了口。
“你问他做什么?”子襟咬着牙,先前的愤怒发展到现在只剩下了委屈,“你怎么能让他这么说我”
许宁紧张了,害怕了,不知所措了,他只定定望着她,男人间平常的玩笑到此时竟显得如此不堪。宝玉说的果然对,女儿是水做的骨rou,男人是泥做的骨rou,他们的思想怎能如此龌蹉。
而子襟在悲愤了一会儿后转而质问道:“你能指望一只妖怪说出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