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有所不知,章某刚出生时,胎Yin受损,先天便患了心血病。家父本就是御医国手,论医术全国也是数一数二,就连他也断言我绝活不过八岁”讲到这里,章南烛似乎有些不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平整了一下情绪,又接着说,“果然不出家父所料,章某七岁那年,已经病得面紫发绀,走三步都要气喘一番,因常年喝药而肝脾肿大,腹胀如鼓,眼看着就要熬不过去了。这时家父因缘巧合会遇了尊师,于是请他来替我诊病。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却没想到尊师奇人妙术,竟然真的手到病除,让章某得以存活至今。”
章南烛一番话说得赵杏儿先是一愣,接着猛地一股火气冒出来。
这家伙,火烧着尾巴一样把自己拽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件小事?
他当自己谁啊!
“我师父走南闯北几十年,治过的病人多少也有几万个了,有章御医还真做不得稀奇。却不知道,章御医竟然是个知感恩的,惦念家师这么久?”赵杏儿翘起个二郎腿,语中带刺地讥诮道,“章御医恐怕有所不知,家师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医无门槛,术无国界,只要能治病救人的便是好医术。你当我师父收我为徒,是因为我有天赋吗?”
“赵大夫如此年轻有为,想来天资不错”
“屁!”赵杏儿一个白眼翻过去,强压着不耐烦解释,“这世上平民百姓里,能达到中上之资的已经是百里挑一,何况那天资过人的更是千万人里才能选出一个来。大多数人没你这种运气,从小有人循循善诱、耳濡目染。难道章御医以为,达不到你家境的,便不配做这治病救人的职业了吗?”
“章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章南烛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杏儿,明眸皓齿说的是冠冕堂皇,“章某只是为朝廷考虑!这教习医术本就是个费力费钱的事,何必要无端多花出两年的时间,多花朝廷几万两银子?”
“章南烛,你是不是个傻的?”
赵杏儿劈头盖脸一句话,直接把章南烛说懵了。他一张玉白的俊脸涨得通红,刚想反驳,却见赵杏儿摆摆手,无奈地道:“你去对那群糟老头子说,我放他们三天假,你跟着我去城外走一遭。”
说罢,赵杏儿连理都不理他,单脚跳到门口,低头拎起方才绊脱的一只绣花鞋,穿上走开。
章南烛被这小女子搞得一头雾水,一肚子闷气,连那非礼勿视的规矩都忘了,瞪着眼眼睁睁看她低头捡鞋子,眼神在那衣服下圆滚滚的翘tun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红着脸挪开视线。
这一看不要紧,一时间,章南烛满脑子里竟然只剩了赵杏儿娇俏的身段、含怒带嗔的俏脸。女孩纤细的手腕子上羊脂玉一般滑腻的肌肤手感,似乎还停留在他指尖似的。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他竟然没有反对,而是乖乖对学院大夫们宣布了赵杏儿的命令,接着,跟着她上了前往城郊的马车。
马车并不算大,坑洼不平的乡村小路上,车厢摇摇晃晃颠簸得紧。章南烛目不转睛看着正前方,余光却不住往赵杏儿白净的脖颈子和鼓鼓囊囊的胸脯上溜。水滴形的耳坠子和那金流苏的步摇,合着马车颠簸的节奏摇摇晃晃的,像是晃到他心里去似的。
章南烛忍不住心道,这小妮子虽说想法有些天马行空地不着实际,模样儿却正经挺好看的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马车猛地一停,只听赵杏儿道:“到地方了。章南烛,我们走!”
章南烛愣了一下,跟着赵杏儿一同下了车。
这川渝之地乃是四面环山的天府之国,本就富庶得紧,两人下车的地方虽然已经出了城已经半时辰有余,依旧满目都是平整的稻田,郁郁葱葱的稻苗已经灌了浆,绿里泛出点点黄来。
而这片稻田的尽头,两人马车停下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村落。
村落并不大,马车的到来已经引来了不少在村口一边摆龙门阵、一边打马吊的大婶,和旁边满地乱跑的半大丫头和小子。
“陈大婶,王大婶,我来看你们了!”赵杏儿凑上去,用一口川渝本地的方言,熟稔地打着招呼,“还记得我吗?”
“啷个能不记得噻?当郎中的女娃子嘛!”显然,这些阿姨婶子跟赵杏儿熟络得很,一个个都凑上来,这个塞把瓜子,那个塞把炒米糖。其中一个婶子握着她的手,打量着旁边的章南烛,笑嘻嘻道:“这个男娃子是哪个?你相公?”
“才不是!你们不是说村里缺个郎中么,我给你们送了一个过来!”
赵杏儿猛地在章南烛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拍得他屁股一阵闷疼。章南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没来得及开口,却忽然被一把推进了人群中。
“章御医,你好好给他们看病,我三天之后来接你。不准跑哦,否则算你渎职!”
赵杏儿笑嘻嘻扔了这句话,接着叮嘱了那个姓陈的婶子两句,竟然连蹦带跳,一边招着手道别一边飞速跑走了。章南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群婶子一下子围在了一起,听得半懂不懂的方言跟着劈头盖脸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