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逞却淡定的摇了摇头:“你看,从我跟着你,你一天骂我三次,到第二天,你骂我两次,再然后你只骂我一次。到今天,你不仅不骂我,还主动前来关心我,证明事情再往好的方向发展。迟点你不仅不会赶我走,还会欣然接受我。”
杜昕然真想伸手去摸摸看,这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是不是用水泥筑的。但未免再令他想入非非,她硬是忍了下来。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她估摸裴逞也坚持不了多久,便转身回小区去了。
滂沱大雨果真如约来临,但裴逞却没有如预想中离去。
从阳台望下去,能清楚看到他孤苦无依的身影,蜷缩在一角,任由风吹雨打。他冻得身体不断打颤,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小狗。
在这个人人都窝在屋里的恶劣天气,唯有一个人,固执地坚守着岗位……亦或者,不得不坚守?
杜昕然猛地想起,他现在落魄了,不会真的连个遮风挡雨的居所都没有了吧?!
平日对他毕恭毕敬的小区保安,此时正凶狠的对他进行着驱赶,他始终无动于衷,头也不抬的蹲在那里,到最后保安都懒得搭理这个流浪汉,转身回到亭子里。
他身上的大衣被彻底淋shi,紧紧贴在佝偻的身躯,豆大的雨点无情拍打在他的背部上。杜昕然想起他的伤口因为疏于照顾而化脓的事,止不住的担忧起来。
被硫酸腐蚀的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时他也是还没住满院期就提前出院的,而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彻底好全。
就算不是担心伤口会被污水感染,这么冷的天气,一个人就这样被雨水浇灌,估摸也是挨不了多久的。
她又担心这是裴逞的苦rou计,硬是在楼上徘徊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夜幕低垂,才撑着雨伞走了下去。
裴逞听到声响,抬起了shi漉漉的双眸,在看到她时骤然一亮,仿佛所有Yin霾都被驱散。
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我好冷,你……不抱一抱我吗?”
无可否认,那一刻,她柔软的内心,塌陷了一处。
曾经高高在上的裴总陷入沼泽,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她早已说过,以裴逞的性子,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不再有权有势了,将会被万人唾弃。
那么又有谁会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晚,在乎他的生死。
此刻的他,像一只孤苦无依的小狗,没有任何攻击性,他向她伸出手,乞求她的关爱。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你了。”
话落,裴逞的身躯倾斜,直直倒进了她的怀里。
在沙发上躺了一小会, 被灌了一大杯姜茶后,裴逞才悠悠转醒。
“我是担心裴氏前任总裁上头条,让人们茶余饭后多了个这么离谱的话题, 才收留你的, 待会雨停了你就走。”
看杜昕然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 裴逞心里那个得意。
他把自己平瘫在沙发上, 夸张的捂住额头, 呻yin着:“头疼, 脑热,我这病来势汹汹, 恐怕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杜昕然不屑的嗤了一声。
这装得还挺像,要不是她刚刚用体温计测量过, 说不定还被他给骗了。
她不耐烦道:“少来了你,站起来, 月兑衣服。”
“月兑衣服?”
裴逞立马来了Jing神, 刚刚半死不活的神态通通消失无踪。
他有点不敢置信, 又有点受宠若惊:“这么快的吗?我还以为你还要再考验我一段时间呢……”
“但是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会好好表现, 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他面露羞赧,解开衬衫扣子的手指却分外灵活,显然脑袋里在过滤着什么黄色废料。
杜昕然按着他放在腰带锁扣的手,脸上写着无语:“够了,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后背。”
“后背?”裴逞一顿, 终于反应过来什么, 却变得扭扭捏捏,“不好吧, 后背有什么好看的。”
他仅仅抓住衣摆,半月兑不月兑的样子,充满着男性诱惑:“我前面比较好看,有胸肌有腹肌,也有马甲线,再不然往下……”
杜昕然没再听他废话,不由分说的一个使劲,把他的衬衫扯了下来,一大块后背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像虫子一样蜿蜒的疤痕,凹凸不平的疮口,还有红肿泛滥的皮肤,都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仅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面前的人受过怎样非人类的折磨。
杜昕然心里顿时一抽一抽的,手指不自觉的拂了上去。
明明……之前没有那么严重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后来,又再复发了吗?
她无法忘记裴逞为了救她,经历过的伤痛。也无法对他曾经的好视若无睹。
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他的心上,泛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