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心底又是一阵儿不自在
她猛然缩回了手,打了个滚儿从床中央滚到边缘,趿着鞋向外走。
“我去洗洗,换身衣服。”她干巴巴地道。
面对她的抗拒,天子起了疑心。
他将秋冬和苏婆召进主殿,问:“这两日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二人死咬着说无事。
她们是陆银屏心腹,他到底不敢用刑,于是又将熙娘唤进来。
“贵妃在徐州的这几日,都做了什么?”他紧紧地盯着熙娘的脸,好像只要从她的面上找出一丝的不对便要杀了她们似的。
秋冬吓得拼命往苏婆的方向靠。
熙娘正正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道:“娘娘用完早膳后便会去爬村前的几棵枣树。”
“爬树?”天子疑惑地问,“爬树做什么?这么危险的事你们也由着她?”
熙娘依旧是用那副平和的嗓音回答:“娘娘说,爬得高便能瞧见您派人来接她,便不用等那么辛苦。”
天子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才摆手示意:“你们下去吧。”
秋冬感激地望了一眼熙娘,心道还是这位女官的招数高明,一下便拿捏住了天子软肋。
她们退出来走到廊下,秋冬欣喜地上前道:“还是您厉害,只一句话便让陛下问不出话来。我们替娘娘感谢您……”
“你们不必感谢我。”熙娘却摇头,“我虽事无巨细样样禀报陛下,可这一次却想破例……”
苏婆毕竟上了年纪,方方面面什么都能想到。
“说到底,你也是为了陛下。”苏婆道,“她既然想要离开,这事儿便要瞒住了。只要人还在,以后说不准还能走到一起也未可知。”
“这是其一。”熙娘叹道,“最重要的是,贵妃的做法让我想起娘娘来……”
她口中的「娘娘」便是已薨逝二十多年的先太后。
“娘娘当年怀陛下时也是这般,先头想着遮遮掩掩,还想出宫。”她道,“可她出不了宫,月份大了便自然显怀,遮是遮不住的。那时娘娘死的心都有,可还是舍不得陛下,最后捱到生产。
如今贵妃走的是娘娘的老路,又怀了陛下的孩子,我实在不愿再看到当年的娘娘……苏婆说得对,只要人还在,俩人又有缘分,以后必定能再重逢。贵妃能走再好不过……”
“可是陛下会放她走吗?”秋冬问,“我觉得不太可能。”
苏婆和熙娘对视一番后,异口同声地道:“能……”
当日酉时,夏老夫人便接到了宫里的旨意,命她次日进宫一趟。
“料想是小四回来后思念外祖母,这才下旨来问。”陆瓒道,“明日我同外祖母一道进宫便是。”
“这个磨人Jing,也不知道这时候让我进宫做什么。”她打着哈欠问,“珍珍呢?还在照顾那个断了胳膊腿的?”
“断了胳膊腿的……”说的是韩楚璧。
韩楚璧约摸祖坟埋错了位置,自小便被未婚妻打压,如今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然而越是这样,俩人的关系却越好了。
夏老夫人自然也没再提什么纳妾之事
陆瓒一笑而过。
猎心从门帘的缝中探了个头出来,问陆瓒:“主子,崔二公子来了,是否要让他进来?”
“旃檀?”陆瓒稀奇道,“稀客,这时候他竟然来了。”
夏老夫人也一脸高兴:“许久未见崔二了,快,将他迎进来!”
陆瓒略一犹豫,仍然点头:“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门帘便被仆婢自两边撩开。
伴着一阵清风寒气,两位风华绝代的男子并肩而入。
“慕凡?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夏老夫人更加欣喜,“快!外头冷!快进来!”
二人同时迈步入了正厅,连行礼的动作都如出一辙。
“表哥。”陆瓒同裴慕凡打了声招呼,又命婢女替二人看茶。
“表弟看上去气色不错。”裴慕凡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早先便到了,还顺道捡了个大外甥呢……只是最近一直住在修梵寺,便没有上门。”
“来京中竟不来找你表弟,去修梵寺做什么?”夏老夫人十分不满,又看向崔旃檀,“旃檀刚进来时我竟一时没认出,是我老眼昏花还是你风姿又胜以往几筹?”
崔旃檀自然不会说她老眼昏花,只是淡笑道:“前些日子在外地,回来后御史台事务繁忙,所以未能及时拜会老夫人,还望老夫人宽罪。”
“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夏老夫人呵呵笑道,“你年纪轻轻又做了御史,自然要以公事为重,什么时候来打招呼都不碍事的……今日不忙了吗?”
“晚辈今日已辞去御史一职。”崔旃檀轻触了一下茶杯,道,“打算这两日便回定州。”
三人同时朝着他的方向望去。
“回定州啊……也好。”夏老夫人依然摆着那张笑脸道,“你是崔家的顶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