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捏着信纸,情绪翻涌,一时找不到出口。
她沉默了一会,将悲哀的情绪抚平,想着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
云舟曾经问过母亲,如果有机会,赵氏想不想和童氏一起掌握南兹国?
赵念去问过了赵氏的家主,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以如今南兹的局势,待混乱平息,势力分配定要重新洗牌,像赵氏这样大族世家,若不在乱局里摘得果实,恐怕会被后起新贵彻底逐出局去,何况他们赵家还掌握着一个可以用来与皇帝交换权柄的秘密,此时不用,难再找到合适的机会。
乱世所迫,母亲家族已经难以明哲保身,赵氏是不得不入局了。
云舟揉着额头,望着窗外春风吹拂之下即将生发的嫩柳。
虽然初春是发过一场水灾,但后来真正春汛时,春江倒是安澜,春耕也有序的开展起来,前朝议事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南兹来。
虽说萧铮似乎是想让童氏掌南兹国,不起兵刃,但朝中也有主张干脆举兵南渡,一举将南兹收服到大胤版图之中的。
两种主张都有各自的道理,一时也没有个定论。
静谧的午后,燕子咁泥归来,在凤梧宫轩窗之下筑巢,温煦平和的春风里,云舟闻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时,小钗忽然惶急地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薛尚宫被抓起来了!”
“是承天殿那边的小宫女冒死来传话的,说是今天早上,宁和宫召了薛尚宫去,后来又召了好几个人证,说是薛尚宫擅动国库宝物,最后太后说,也不是大事,念在她尽心尽力服侍皇后,打发去慎刑司打三十大板!”
擅动国库宝物,想来就是薛尚宫曾给云舟私自拿出来的那副玉甲,但现在追查起来,定不是为了这点小事,恐怕是别的什么触怒了太后,多半和自己有关,太后要断她一臂,用来敲打她。
小钗担忧道:“三十大板,也不知道薛尚宫挺不挺得住?”
云舟不乐观地摇头:“太后实际是冲着我来的,就是要她死……”
小钗听了更加慌起来:“那怎么办?娘娘去求陛下吧!”
“不行,太后既然治罪,又开过恩,陛下知道又能说什么?难道不许太后惩治宫人了吗?”
云舟想了想,吩咐小钗:“预备凤辇,去慎刑司。”
……
薛采仪在宫中几十年,心知肚明自己这罪是怎么回事,她也并不慌乱。
她被除去外氅,只穿单衣,春寒料峭,身子被冻得微微发抖。
通常情况下,总领尚宫受罚,底下人都是手下,常常走个形式,轻轻打完了也就算了。
她目光扫过两个行刑的太监,这两人一看就是北燕人,恐怕还是太后的心腹,二人冷漠地看着她,摆明了不会给她放水。
这是太后有意地安排。
这时东边排房里一扇小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倒是个熟人。
蕊娘。
蕊娘当时诬告云舟偷凤梧宫的银子,薛尚宫念她犯得不是大错,主动说将她调离承天殿,才使得萧铮没有处罚她,如今没想到,蕊娘不但一点好也没记,还恨上了她。
蕊娘看了眼薛尚宫的狼狈样子,笑起来:“薛尚宫职位高,好久不见我这小人物了,可还记得我?我被你贬到这处血腥地时也没想到,有一天要给您查板子数啊。”
她兴致勃勃绕着刑凳走了一圈:“我这人吧,心软,最见不得血腥,所以查板子不用看的,用听的,我听到,就作数,听不到计错了,薛尚宫可莫怪。”
说完了,走到那行刑的太监身边,在他手上摸了一把,两人对视,眼神暧昧,分明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
薛采仪心下了然,知道她是嫌做慎刑司宫人没体面,不想安静地等待放出宫去,攀高枝的心还没死,于是跟了北燕的太监,打算从太后那边谋个出路。
“你就这么恨我?”薛尚宫有些痛心。
蕊娘道:“本来我和你也没什么仇怨,我只是不服,那暮云舟都从天上都掉下来了,凭什么又上去?你抬举她的样子,令我恶心。”
薛尚宫冷冷地看着她:“皇后娘娘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蕊娘冷笑一声,一把将薛尚宫按在刑凳上:
“真是条好狗!不过太后吩咐了,我的耳朵灵不灵,就看你能不能吐点皇后的不是,你自己掂量吧,你自己的命和皇后哪个重要?”
说完,转身回了房中。
两个太监握紧了板子,使足了力,毫不留情打下了第一板。
薛尚宫只觉得腰上一阵剧痛,骨头都发出咔嚓一声。
但房里的蕊娘,沉默无声,没有计数。
、凤怒
刑杖接连落下来, 没有任何手下留情,但每落几下,蕊娘才记上一个数。
她数到十的时候, 实际上已经打了三十杖。
狰狞的血色从薛尚宫的衣裳底下透出来,她趴在凳上,已经几乎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