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一段两?旁种满垂柳的路,柳花正开?,拂人面颊,恼人鼻息。
地上落一层白絮,轻轻浮浮,随风忽动,马蹄踏不住。
北疆要比京城冷一些,春也稍晚。这时候,京城大概已经芳菲落尽,而北疆的花儿方始盛开?。
一路北上,沿途花木风景变换,娇红渐盛、绿叶渐疏,仿佛落地的花瓣重新飞回枝头?,有种时光倒流之感。
顾灼想,不必“长恨春归无觅处”。
她?在京城数着倒计时看过的春景,并未带着她?的一点儿小遗憾仓促地结束。
北疆的春像是一种弥补,让她?可以尽兴淋漓地再赏一次春景。
而这一次,对春的喜欢足够纯粹,不再是因为?“不知?来?日是否还能得?见”所以才珍惜,而只是因为?春色可爱,因为?裴简与她?一起在这春光里。
她?与他,还有很多个春天,岁岁年年。
婚期
为了避免大张旗鼓的迎接拜见场面, 裴简来幽州一事并未提前通知幽州府衙和姚太?守,自然也就不好单独给将军府送消息——
纵是摄政王,也得遵着官场上微妙的平衡和礼数, 顾着军与政双方各自的面子, 免得让将军府与姚太守生了嫌隙和不痛快。
是以,顾青山与姜夫人仍在军中, 见着回营的那五千兵马,才从副将口中得知顾灼带着裴简回了幽州。
不过主营里有场演兵正在要紧时, 他们走不开, 只好传了信回来:“照料不周,还望摄政王海涵”。
属实是折煞裴简了。
他哪敢在岳父岳母面前说“海涵”?
彼时已是华灯初上, 顾灼所居的将军府东院久违地扫了冷清,热闹起来。
外头?的人还在收拾厢房——
几个时辰前, 在裴简的“威逼利诱”下, 顾灼放弃了让人给他收拾个院子出来的想法。
堂堂摄政王非要屈尊住她院子里?的厢房,她能怎么办?
要是爹娘问起来……就让裴简去解释好了, 反正他脸皮厚。
——顾灼破罐子破摔地如是想着。
屋内的床榻上,裴简从身后环抱着顾灼,下巴搭在她肩上, 在灯下看?信。
看?完, 手臂收得更紧, 埋首嗅着顾灼颈间温软的香气?,轻声道:“岳父岳母还没认我这个女婿啊?”
顾灼被?他扰得痒, 缩了下脖子, 笑他心急:“都没见面呢, 你现在改口?也太?早了吧。”
“不早,”裴简轻吻着咫尺之距的柔白肌肤, “想与你成婚想很?久了。”
“你别往脖子上弄,我待会?儿还要出去的。”顾灼软声嗔他一句,才又应他的话,“婚期还有一年呢,等着吧。”
按规矩,皇室成婚得由钦天监择良辰吉日。
离京前,都不用裴简张罗,小皇帝就吩咐下去了。
钦天监拿了裴简和顾灼的生辰八字,尽心尽力?地埋头?苦算三天,Jing挑细选出来三个极好的日子,遣人送去王府——
六月初九,离现在只有三个月,准备时间太?仓促,裴简觉得不行。
九月初十,秋冬时节,镇北军中肯定忙着备战,顾灼觉得不行。
那就只剩下来年三月廿三了,倒是春和景明、桃花正盛的好时节。
就是……等得久了些。
“那时候幽州的王府也该建好了。”裴简听话地抬头?,离开顾灼颈间,在她侧颊上亲了亲,低笑道,“听起来,夭夭似乎比我还着急?”
“我可没有!”顾灼否认。
裴简故意揉她腰上软rou,逗她:“没有吗?”
顾灼受不住痒,扭身躲,在裴简怀里?笑成一团。
闹了会?儿,门?被?敲响,玉竹声音清亮:“姑娘,厢房收拾好了。”
顾灼枕在裴简腿上,冲外面喊了句:“知道啦。”转过头?看?着昏柔灯影下的清隽眉眼,开口?赶人,“你不去看?看?布置得合不合心意?”
裴简低眉看?着小姑娘的潋滟眼波,抬手抚了抚她发顶,很?认真地问:“不满意的话,今天晚上能睡在你这里?吗?”
“能倒是能,”顾灼眨了眨眼睛,沁着明艳笑意答他,“我无所谓啊,看?你敢不敢了。”
住进她院子里?已经够出格的了,再?住进她屋子里?,被?她爹娘知道,裴简肯定会?被?赶到府外去住的,就算是先帝的面子都不好使。
说不定她爹爹还会?以切磋之名揍裴简一顿。
裴简默了片刻,抿唇无奈道:“好吧,我不敢。”
挨揍倒是其次,被?赶出去没法时时跟小姑娘待在一块儿可就要紧了。
摸摸她的脸,想起她先前的话,便问道:“待会?儿要出去?”
“嗯,”顾灼撑身坐起来,“去看?看?我爹娘给我的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几年,她爹娘陆陆续续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