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惊讶之色。
“那便是旧伤了,更应尽早医治。”陆崇没说那些冠冕堂皇的溢美之词,他像是只关心棠棠,继续道:“刘大夫说若施以针灸之术,或许能助她脑内的血块早日散开。”
医者仁心,看到病患自然是要竭力救治的。
顾璎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跟他不再有牵扯,可她不能放着棠棠不管。错过了刘大夫,她不知能不能为棠棠找到更好的大夫。
“多谢公子美意,不知刘大夫在何处坐诊?”她迟疑片刻,才对陆崇道:“这里是我借住了朋友的宅子,这两日就要搬走的。”
陆崇挑了下眉,心道果然如此。
“刘大夫眼下在给我家里效力,并未在外坐诊。”他开门见山道:“若是给棠棠治病,他可以过去。”
顾璎闻言,目光落回到他身上。
饶是他平日里再做出温和亲切、平易近人的姿态来,可久居上位的气势却不是那样好掩饰的。哪怕他只穿样式并不繁复的衣袍,从衣料中也能看出它的贵重。
他身份不凡,故此家中能人无数。
自己来京中时日尚浅,京中世家勋贵盘根错节,她一时还真猜不到他的身份。
“棠棠在这里见过血,此处确已不适宜再住。”陆崇看出了她心中顾虑,温声道:“我在京郊有一处宅子,姑娘可暂住。”
他话音未落,顾璎愕然睁圆了眼。
“江姑娘不说与在下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常事。”陆崇大大方方的道:“那里清静,山清水秀正适合棠棠养病。”
顾璎突然感觉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位“宋公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却偏偏曲解她的意思!
可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江姑娘放心,你和棠棠暂住期间,你们就是那里的主人。”陆崇道:“没有你们的同意,我本人都不会踏足半步。”
“若是姑娘得空,就先去看看宅子。”陆崇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有些摸清她的脾性。若逼迫威压她,她会勇敢反抗;若对她好的人,她只是心软,不忍拒绝。
她当初之所以帮陆桓,也是看在陈太妃的面子上。可他也听说,最初陈太妃待她并不好。
顾璎迟疑片刻,轻轻点了头。
他话里话外全是为她着想,若没有合适的理由就拒绝,简直太不不近人情。
更何况他还是要帮自己。
到时候她只要鸡蛋里挑骨头,寻出几处不妥婉拒便是。
永寿宫。
庄太后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各府姑娘们的画像,面露难色。
“您也别太担心,皇上不是准了容妃娘娘随行?”掌事嬷嬷劝庄太后道:“容妃娘娘温柔娇美,若伴驾在长锦宫中……”
听了她的话,庄太后摆了摆手。
“皇帝让容妃过去,不过是敷衍哀家罢了。”庄太后叹了口气,道:“到时候他让容妃服侍在哀家身边,别人还要说皇帝孝顺。”
原以为皇上对安静温柔的容妃娘娘偏爱些,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
“容妃若想维持住自己的贤淑,就得乖巧守在哀家身边。若她变成跟庆妃她们一样主动,在皇帝面前的好印象也就没了。”
掌事嬷嬷露出恍然之色。
“这宫里头就没皇帝喜欢的人——”庄太后无奈的说完,突然想起那日陆崇的迟疑。
宫里没有,那宫外呢?
若真的有这么个人,为何他不将人接进宫里,非要私会不可?
对于皇帝来说,哪怕那人身份不堪,给她换个身份不是难事。
要不就是皇帝对这人上了心。
陆崇冷情冷心,也会有感情么?
庄太后想起自己从冷宫出来时,陆崇虽然特意请旨来接她,做足了母慈子孝的姿态,可他眼底是冷的。
他待自己尊敬客气,只是没有母子间的亲昵,哪怕自己再怎么弥补,也不能走进他的心。
她不免有些烦躁。
“安排人查一查,皇帝看上的人究竟是谁家的姑娘。”庄太后低声道:“若是找到了,无论是谁,都安排这家人随行。”
她倒是愈发好奇,究竟是谁能让天子动心。
掌事嬷嬷答应下来,又道:“陈太妃传了口信,说她身体不适,今年避暑就不去了。安郡王会带着郑夫人过去。”
“豫亲王夫妇情深,太妃不愿去也是情理之中。”庄太后若有所思的说了句。
掌事嬷嬷不敢多言。
“王府没个王妃终究不像样。”庄太后目光掠过书案上的画像,淡声道:“改日请太妃进宫瞧瞧,也给安郡王选个王妃罢。”
“太后娘娘,近来王爷风评有些不好,只怕陈太妃也有顾虑。”掌事嬷嬷小声道:“听说皇上走之前,令人重审王爷经手过的案子。”
庄太后点点头,示意她先下去。
等棠棠身体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