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前脚才走,后脚崇仁帝朝从勤政殿回来。
他见得满屋热闹哄哄,不由得搁下手炉凑进人群。
可瞥见陆怀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滞了滞。
陆怀熠穿一身往常进宫的圆领蟒袍,可一只群青的茄袋悬在胸前,瞧来十分高调。
旁人的茄袋挂在腰带上,更何况这蟒袍袖子里也塞得了东西,像陆怀熠这样挂在前头,是生怕人瞧不见。
崇仁帝的目光梭巡在陆怀熠胸前那格格不入的茄袋上,不禁蹙眉:“你又在这显什么眼??”
陆怀熠察觉到崇仁帝望着自己的目光,顿时赔上一脸不要钱的笑:“什么?舅父怎么知?道芫娘给我绣了个茄袋?”
“这可是六合同春的!”
崇仁帝没好气地脱下外头的毛裘,转身往皇后旁边走。
陆怀熠便又赶到崇仁帝身边,拿着茄袋晃了晃:“您快看,是不是好看死?了?芫娘才第一回 绣,就这么栩栩如生的,芫娘绣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看的。”
“不过可惜了了,她只给我绣。”
“舅父,您回避什么?莫非……不会吧?除过尚衣监,不会没人给您绣吧?”
崇仁帝丝毫不掩饰嫌弃地睨了陆怀熠一眼:“……”
“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做, 就到直殿监跟洒扫太监们洗抹布去。”
一旁的皇后和几位娘娘们皆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端起茶船递给崇仁帝:“外头冷,陛下忙了?大半天,喝盏热的暖暖身子。”
崇仁帝接过茶船, 终于得以安安稳稳的坐下身喝一口热茶。
他抬眼四下张望张望, 不由得疑惑道:“人呢?”
皇后坐在一旁, 不必问也知道崇仁帝是要急着瞧瞧陆怀熠最中意的那位女儿郎。
“今日上元佳节,芫娘带娃娃们到御膳房给陛下搓汤圆去了?, 等用晚膳的时辰到了?,自然就见着。”
“哦, 那看?来今晚是有?口福了?。”崇仁帝笑着拂了?拂杯中的茶叶。
可谁料话?音还未落, 勤政殿的黄门忽然跪到门外头传了?话?。
“陛下,兵科给事?中求见, 说英国公身为?驸马,本当置闲,如今领中军左都之要职, 手握重权,统帅京内众多卫所, 实在不该。”
屋中的英国公闻言, 眉头登时拧成一股,作势便要冲到养心殿同?兵科给事?中理论一番, 不料却被长公主一个眼神横了?回?去。
一旁的崇仁帝崇仁帝轻叹一口气搁下茶杯:“好好过个上元,非有?人来煞风景。朕意已决, 他还要朕撤回?旨意不成?”
黄门有?些为?难:“陛下,兵科给事?中还跪在勤政殿不肯走。”
“给事?中说此事?, 有?违祖制,恐怕不妥, 还请求陛下示下。”
崇仁帝垂了?垂眸子,哂笑一声:“有?违祖制?违得是朕的祖制,还是他的祖制?”
“你去告诉他,若是朕的祖制,朕可以将祖制改掉,若是他的祖制,朕可以让他家中一脉在他这断掉再?无组制。”
“今日上元,朕不想动怒,也不想杀人。什么日子干什么事?,叫他赶紧滚蛋出宫,回?自己家找妻小吃汤圆去。”
黄门应了?是,忙不迭告退了?。
屋中无人敢言语,只有?崇仁帝兀自垂眸,慢吞吞地啜了?两?口茶。
陆怀熠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悦的情绪,忙不迭搬开崇仁帝的茶船,笑道:“舅父,难得过节,今日人多,这大好时光,不搓一圈也太?可惜了?吧?”
大家见状忙不迭腾开牌桌,纷纷帮腔。
崇仁帝看?着陆怀熠嗤笑一声,便也索性撸起袖子。
“猢狲,你又想讨什么赏子?还借个打马吊的幌子,在这跟朕磨牙眼?”
“你想得美,等你胡了?朕再?说。”
陆怀熠被看?穿了?心思也不急,只笑yinyin地牵着崇仁帝往牌桌前头坐,还没忘顺势拉着英国公坐在了?崇仁帝对面。
两?个年近半百的人难得想如今这样面对面坐着,也是刚刚才?发觉他们好像对彼此都有?些误会,只好大眼瞪小眼地摸牌,心思早就不在牌上。
牌走了?七八圈,陆怀熠顿时牌码一推,眉飞色舞道:“对不住,胡了?!”
“舅父,你方?才?答应的给我个赏子。反正我爹也不在锦衣卫了?,能不能把恩封的锦衣卫官职给我?也不用指挥使?那么高,等我翻了?兆奉陈案,您赏我个镇抚使?就成了?。”
“我就想跟我爹以前那样,光领俸禄,不用干活。”
崇仁帝:“……”
英国公:“……”
两?个相互不待见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儿,第一回 ?破天荒地异口同?声瞪向陆怀熠呵斥道:“你做梦。”
崇仁帝二话?不说,把牌归进牌堆里?搓两?把:“这把不算。”
“你这猢狲,明明知道你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