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 老头儿以?前提领子捏人的时候都使寸劲,胳膊能给人蹩折了?, 疼得要死。”
芫娘闻言望去,果见五皇子满脸皆是苦痛不堪的神情, 五官几近扭曲。
她不由?得脖颈一寒,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夜色已经?黑了?。
乾清宫门终于被宫人们重新推开,崇仁帝缓步而?出,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五皇子,半晌方?沉声道:“你让朕,到底该怎么处罚你?”
五皇子跪在地上仍想反抗,不料英国公?手下轻轻一用力?,便让他疼得呲牙咧嘴。
他恨恨望着地上躺着的刀,索性一咬牙,彻底扭断自己被掣肘在英国公?手里的那只?手臂,随即一把抓起地上的刀,想要挟持崇仁帝做人质。
英国公?一惊:“陛下当心……”
不料崇仁帝更是果敢利落,反手抽出禁军手中的苗刀便是手起刀落。
一寸长,一寸强。
雁翎刀在六尺的苗刀跟前实?在毫无威慑力?。
五皇子难以?置信地望着贯穿自己腹部的刀,仿佛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疼爱自己的父皇能这样干脆利落地下手。
崇仁帝这才沉声道:“朕疼你爱你,因为朕是你的生?父。”
“朕诛你杀你,因为朕还?是当朝天子。”
五皇子错愕地垂了?垂眼,终究含着满心不甘倒在乾清宫门前的台阶下。
一场清洗大抵很快会在乾清宫前重新展开。
陆怀熠叹了?口气,侧过身刻意挡住芫娘眼前的场景。
芫娘望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便轻声问他:“你赶了?一天路,饿不饿?”
陆怀熠摸了?摸下巴。
芫娘这么一问,那他必然是饿了?,事已至此,先躲闲吃个年?夜饭要紧。
他兜了?兜他的茄袋:“那可不是?三刀蜜都吃完了?。这阵子虽平了?叛,可宫门还?封着,要出去怕是得等明早。”
两个人便顺着甬道踅摸回御膳房,难得这除夕夜晚,御膳房里头竟破天荒是空的。
兵变方?平,宫中还?是乱糟糟的,御膳房午后就被搜刮了?几遍,眼下是找不出什?么吃的来了?。
陆怀熠看着那锅底都恨不能被刮掉三层灰的灶台,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不过芫娘却神色淡然,随即趴在灶台下刨了?刨:“我?这几日都在御膳房里头打?转,怕肚子饿,就藏了?些零嘴在这。”
她扒拉没几下,顿时眼前一亮,捧着一个纸包站起身:“找到啦,还?好,小rou干还?在。”
“咱们今晚过年?有东西?吃了?。”
芫娘乐颠颠抱着纸包,正要寻来些水洗手,忽然从水里望见自己花着脸鬓丝散乱的模样,不由?得低低惊呼一声。
这也太狼狈了?,她居然顶着花脸在陆怀熠跟前晃了?一下午。
“唉,还?是让我?来用用我?的仙法吧。”陆怀熠伸手拨弄几下盆子里头的水,随即绞几下手巾,轻笑一声帮芫娘将侧颊上的血渍和灰擦得干干净净。
待到盆子里的水面重新平静下来,映照出的芫娘脸上已经?干净如初。
陆怀熠不禁点?点?头:“瞧,多么高超的仙术。”
芫娘“噗嗤”一声被惹得笑了?出来:“你这算什?么仙法?真不害臊。”
陆怀熠便也笑着挑起眉:“能让我?们芫娘笑的本?事还?不厉害吗?我?看明明厉害得很。”
芫娘抿抿唇,利索洗干净手,拆开油纸包,将里头的蜜汁金钱小rou干拿给陆怀熠:“给你,你是怎么同公?爷进宫来的?”
小rou干都做成圆圆的饼,就像金钱似的。红润的rou饼刷了?蜂蜜撒了?芝麻,各个烤得烹香,咬起来也是软乎乎的。
就着小rou干叙话,白日的疲惫便好似都被洗刷一空。
陆怀熠咬一口rou干,索性落身跟芫娘一齐坐在灶台边:“这就说来话长了?。”
舅父让他去查兆奉陈案,却没跟他说过之后会怎么样。
他心下一直疑惑,直到查完了?案子,他发觉京卫早就跟周悯同狼狈为jian,再拆开锦囊发现舅父一早交给他的兵符,才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个局。
“舅父让我?爹出京,不是真的想削爵,而?是要我?爹带边军进京救驾。”
“他掷了?一把真正的豪赌,如今果然还?是赢了?。”
“原来是这样……”芫娘恍然大悟,“陛下竟一早就知道五皇子有不轨之心。”
“我?昨天夜里瞧见有人往御膳房的青虾里撒东西?,就被五皇子关在了?宿辰殿里头。”
“好不容易逃出去,就恰逢五皇子兵变,要不是遇见……”
芫娘抱着膝盖,刚刚递到嘴边的rou干忽然又垂了?下去。
想起白日种种,她不免还?有些心有余悸:“今天要不是有哥哥在,我?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