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温殊色只要和明婉柔在一块儿,时辰总是紧迫不够用,天色黑了,还在明家。
明婉柔到了东都后一直关在宫中,今儿初次到闹市,瞧什么都新鲜,尤其知道今后进宫后,出来的机会更少,恨不得把一辈子的热闹都看完,成衣铺子首饰铺子酒楼走马观花瞧了一遍,两人的腿肚子都酸了,坐上马车时已是黄昏,明婉柔非得要温殊色一道去明家的宅子,先认个地方,下回好来走动,“你不说了三公子极好说话,他什么都听你的吗?不过是晚些时候回去,三公子定能理解,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上回同这蠢驴显摆,无意之中造成了大误会,把郎君的名声都毁了,多少有些愧疚,想要弥补,在明婉柔面前,恨不得把他夸出一朵花来。
听她这么一说,温殊色拗不过,只能先跟着她到了明家。
人都到了,总得进去坐坐。
明二公子让人备了酒菜,三人饮完了两壶酒,明二公子才挑着盏灯纱走在前面,同明婉柔一道把人送到了门口。
明家的人过几日就来了,可家中姐妹,自来与明婉柔不亲,明婉柔再三叮嘱温殊色,“成亲前一日,缟仙你一定得来,我怕没人同我说话,冷清得很。”
温殊色被她念叨得耳朵都起了茧子,点头道,“你就把心放肚子了,我保证早早就来。”
“可惜你上回成亲太匆忙,我连半点信儿都没收到,更别说去陪你……”
这话勾起了明二公子自己的一段往事,再听下去不太妥,脚步提快与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打算先去往门口候着,刚出门便看到了停在巷子外的一辆马车,马车旁立着一名郎君,手里提着一盏灯,身上的官服还未换,朦胧光晕洒在他脸上,如蒙了一层月华,俊逸翩然。
明二公子一愣,招呼道:“谢指挥。”
谢劭点头回礼,“二公子。”
初时听到二娘子嫁给了谢家三公子时,明二公子伤心之余,还曾替二娘子不值。
谢劭此人他之前接触过,虽聪明,但不务正业,整日花天酒地,担忧她往后的路不好走,如今再一看,倒是自己有眼无珠,没能瞧出他隐藏在背后的才华和胆识。
郎才女貌,他与二娘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曾经喜欢过的人,他做不到没有感觉。
心头微微一酸,很快压下,能找到这儿来,必是在担心二娘子,解释道:“三nainai与家妹自小关系要好,今日家妹任性,多留了她一阵,让谢指挥担心,实属抱歉。”
“无碍,刚下值,顺路过来一道接回去。”
两个小娘子还在后面说着话,迟迟没出来,明二公子客气地邀请道:“谢指挥都到了门口,何不进寒舍坐坐,饮一杯茶水。”
谢劭没动,礼貌一笑,“天色已晚,等来日二公子有空,谢某再上门来打扰。”
明二公子没再勉强,两人相对无言,在夜风中尴尬地立了一阵,小娘子们才走出来。
明婉柔把手里的纱灯一提,“小心门槛,这么晚回去三公子当真不……”目光一抬,看到门外马车旁的人,顿时住了口。
没料到谢劭会过来接,温殊色也愣了愣,忙同明婉柔和明二公子辞别,走到了郎君跟前,诧异地问道:“郎君怎么来了?”
谢劭没答,同她身后二公子和明婉柔点头道别,转头搀着小娘子的胳膊肘把人扶上了马车。
知道自己耽搁太晚了,温殊色有些心虚,一上去便抱住郎君的胳膊认错,“今日陪阿圆说话,一不小心忘了时辰,是我不对,不会有下一回了,郎君担心了?”
这话听着像是夜不归宿的醉汉酒鬼,越是保证,越没有可信度。
谢劭侧目看向小娘子,人畜无害的一张面孔,说什么都能让人相信。
想自己在官场上,什么鬼神瞧不出来,却屡次三番载在她手上,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当,永远不知道她那脑瓜子里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祖母说得对,她骗起人来诚意满满,鬼知道她今日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见明二娘子是假,会旧情人是真,Yin阳怪气吐了一句,“嗯,怕你不回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小娘子的嘴骗人的鬼,哄起人来一套一套,“我生是你谢三的人,死是你谢三的鬼,再晚我也得归家。”
她要是个儿郎,凭她的口才早就妻妾成群了,一阵无力袭上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这软磨硬泡的性子,钻起了牛角尖,“我没名字?”
温殊色微微一愣,偏头凑到他跟前,轻声道:“郎君,夫君……”小娘子眼里抿着笑,明明白白地嘲笑他的小心眼儿,“闲頠?”
同小娘子谈正事,压根儿就不能看她这张祸害脸,很容易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谢劭伸手把她的脸掰开,“温殊色,你嘴里可有一句实话。”
温殊色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捂住自己的胸膛,“一颗真心,郎君想听什么实话?”
她那颗假真心,找上一句实话确实艰难,提醒她道:“你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