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信徒在他的示意下走向炼金阵,而后回到他身边,对他摇摇头,小声道:“擦不掉。”
老人看向炼金阵,微弱的光芒将他的脸庞映得明暗不定。
一个疑虑忽然升上他的心头。
他清楚知道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已经晚了。
就如他亲眼见着海lun娜从出现时的步步谋划,到此刻的失控之势。
他则是被海lun娜带来的希望冲昏头脑,从失控到此刻才沉淀下来。
最初因为共同目的而达成的盟誓,现在感受起来充满了不适之感。
两人的目的,真的是完全一致的吗?
还是说,女巫期待着的新世纪,与他所期待着的新世纪,是截然不同的呢?
狄俄倪克斯猛然睁开眼睛。
赤金竖瞳在黑暗中如同流淌的岩浆。
魔法在被法则察觉之前,迅疾的被主人收回。
王都郊区的荒草树木,以灰阁为中心倏地震荡出一圈波浪。
这股风浪扩散到尽头后,殆尽消散。
高高的荒草才重新将弯下的长叶慢慢支起。
梅蒂拉床头边的水杯在桌面摇晃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响声。
魔法师在睡意中翻了个身。
一个女巫。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一个活着的女巫。
现在这个世界有三个魔法生物了,她想。
虽然说女巫与龙裔严格来说,仍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不是完全的魔法生物。
这就像一只无趣的猫,在橱柜下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毛球。
难辨会升起戏耍的兴趣。
如果狄俄倪克斯愿意,她随时可以化作巨龙,带着世界一同毁灭。
但她已经不是初生时的幼龙了。
在欧莎捡到她的那个时候,她随时都在抱着失去兴趣的那一天,就张开双翼,以死亡拥吻众生的念头。
没有法则教导的魔法生物宛如白纸。
她每经历一天,都在感知与学习,求生与自保的本能与理智渐渐成熟。
正如女巫能够活千年,在法则下低调求生。
狄俄倪克斯懵懵懂懂地来到人类之间,潜意识之下努力克制着巨龙对天空的渴望。
这些都是本能。
少女此刻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不单是女巫与人类似乎打算拿她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更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是:他们似乎都认为自己掌控着这场游戏的始末。
少女在月色下无声笑得眉眼弯弯。
不。
很快。
他们会发现:
她才是这场游戏的暂停抑或终结的权力者。
巨龙的竖瞳在幽暗中微微缩放。
像猫猫发现了感兴趣的扑羽,专注到瞳孔缩成一根针。
他们拉开了游戏的序幕。
那就一定要尽兴。
巨龙不允许猎物没有在它的利爪下被戏耍到尽兴,就满怀遗憾地渡进冥河。
她不喊停。
他们就只能一直作陪。
少女忽然明白了那时候不能理解的佣兵的话。
她对佣兵“提着脑袋在人类大人物的爱恨权谋间游走”这个消遣爱好十分难以理解。
虽然人类再大的大人物,对巨龙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人类罢了。
佣兵对她解释:你看着这场游戏中的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是掌控全局那一个,会觉得十分有意思的。
现在她明白了。
于是她向楼下望去。
那个房间已经空了。
龙却忽然有了一丝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皱眉认真感受了一会,认为这不是赫尔达曾经问过她的“想念”。
“想念”应该是像思念欧莎一样。
当她思念欧莎的时候,就会想赶到欧莎的身边,亲眼看看她。
这才是“想念”。
现在她想起佣兵,却完全没有赶过去找他的想法。
龙只是有些没来由的生气。
他应该赶过来找她才对,最好在她一尾巴能甩到的位置。
巨龙回到房间,将佣兵抛在脑后。
赫尔达从梅蒂拉与艾恩的交谈中听到一些话,统统都转述给了倪克斯。
比如佣兵是有意在艾恩与红匣堡中的国王与首相忙于他事,失去对他的关注后,才对白塔动手后,顺利离开的。
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借鉴一下。
很快,这几日灰阁就陷入了艾恩要率领数队国王亲卫,前往北地压阵的慌张忙碌之中了。
赫尔达慌得什么都想给艾恩带上。
倪克斯倒是记得赫尔达的那句“战争死很多人”的言论。
少女对人类这么弱却还要举着铁剑打来打去很难认同。
她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