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
走廊上时不时迎面走来几个散步的患者,看见他们的时候,纷纷嬉笑着朝他们招手,有个别患者甚至开心地对院长扮起鬼脸,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
院长领着他们穿过一道又一道走廊:“前面就是接待室,十年前发生火灾后的第一时间我们就积极配合消防和公安调查起火点,之后又听从总部和政府的安排搬到这儿来,绝对没有半点隐瞒。”
“刚发生火灾不久就搬来了?”顾城问。
“实不相瞒,那时候我们很早就开会讨论过开分院的事了,当年在凤凰路选址、动工再到挂牌,都是经过政府批准的,我们的初衷是建设分院,把床位不够的患者分流到凤凰路分院来”说到这里,院长叹了口气,“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变故来得那么突然。火灾发生的那年,分院建设正好快要收工,火灾后我们只能顺便搬来分院暂缓,久而久之稻香镇的医院就废弃了,这里呢,也就顺势成了新院。”
顾城点点头。
院长走在前面,信手推开接待室的门,回过头解释道:“其实现在我们每年都会检查消防栓和几个应急通道,对医护人员的管理也比以前更严格,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于火灾那种意外情况了。”
“明白。”秦晏颔首。
接待室里坐着个满头白发的老护士。
秦晏和顾城对视一眼,朝老护士走去。
大乔从背包里拿出便携三脚架和记录仪,轻轻放在护士对面不远处的地上架好。
秦晏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坐下:“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这次来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老护士身形消瘦,两只细长瘦弱的手搭在膝盖上,磨平的指甲轻轻揪着裤腿边缘。
她手部的皮肤很粗糙,干枯得像没有水分的老树皮。
“我知道,”老护士绷紧了嘴唇,防备地看他们一眼,“你们拿我当嫌疑人了。”
秦晏微微一顿,道:“那倒没有。”
“有没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老护士嗤笑一声,“从二十年前到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们终于想起我了,终于想起要调查当年的案子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大乔站在后面调试设备的声音在几乎封闭的接待室里显得尤其刺耳,哗啦啦的电流声不断抨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片刻后,电流声慢慢停下,记录仪发出一声短促而连续的“嘀嘀”声,而后从摄像头里直直射出一道浅红色的暗光。
大乔冲秦晏和顾城打了个手势:“开始吧。”
“叫什么名字?”秦晏看着资料表,问道。
资料表上写着蔡文秀。
“蔡文秀。”
“今年多大了?”
蔡文秀答:“五十二。”
“二十年前,你曾在桐山县下辖的稻香镇天鹅街工作,工作地点在社会福利医院旧址。”秦晏抬眸看着她。
蔡文秀深吸一口气,双手抹了抹下巴上的汗:“是。”
秦晏又问:“二十年前,你因被胡良长期sao扰而前往天鹅街派出所报案,是不是。”
“是,”蔡文秀双手放在腿上,坐得板正,双手拇指和食指紧紧揪着裤缝,“但那时候派出所没给我立案,只是做了笔录。”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显老,头发也全部花白了,看上去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如果没有身份证,大概连秦晏也不会相信她才五十二岁,甚至还没有退休。
她满是皱纹的双眼里充满疲惫,轻飘飘地往秦晏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有些不信任的眼神,但又似乎藏匿了一点点微小的希冀,就像她二十年前第一次去派出所报案时的那样。
她看着秦晏,淡然地说:“那年我三十二岁,在医院当护士,所有人都觉得我温柔又漂亮,都愿意亲近我,我也有很多朋友,这些朋友里有患者,也有同事;我还有一个长得很端正的男朋友,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过你知道吗,被胡良动手动脚之后,男朋友跟我说,我们不要结婚了,我们彼此不合适——”
秦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蔡文秀浑浊的双眼慢慢红了起来,她先是无奈而嘲讽般地笑笑,一边摇头一边咧开嘴,眼泪嘀嗒地从眼眶里掉下来,而后又猛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胡乱揩了揩滑落到下巴上的眼泪:“二十年前的八月十一日,那是我第一次去派出所报案。当时给我做笔录的警察,也和你身边的这位小朋友一样年轻。”
说完她看了顾城一眼。
顾城双手放在桌面上,咬了咬嘴唇。
二十年前。
炎炎夏日,稻香镇的天鹅街派出所外没有一个行人,只偶尔有几辆摩托车慢悠悠驶过。
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年轻女人推开了派出所的大门。
“找谁?”派出所的值班辅警看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从躺椅上起身。
蔡文秀攥了攥肩上挎包的背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