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你哥哥,我自会去他坟前跪地认错。”苏婕说完最后一句,已经不打算再和他交流下去,转身凌然离开祠堂。
苏婕向来?爱憎分明,绝不拖拉,她的性格就和她喜欢的红衣一样,爱之艳艳,恨之灼灼。
谁也不能轻易改变她……
“可为什么叶清漩能改变你?”洛子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滴清泪从他眼中滑落,他的瞳孔中有一种接近死?亡的荒芜,仿佛任何颜色进?了他眼中都会消失殆尽,最终这?种荒芜转变为铭心的憎恨:“他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你……”
空旷的祠堂中,没有人能回?答他。
只能任由那空旷的荒芜掏空他最后一丝活人气。
……
苏婕说到做到,她从祠堂离开,当即就去了洛淮音的坟前跪地谢罪。
她还带了一壶酒,是?她最喜欢的酒。
当年洛淮音滴酒不沾,也为她破了饮酒的戒条,他呛得面红耳赤,仍旧用那种温和的目光难为情地望着她,“阿澜,我喝不下可以不喝了吗?”
他喝醉的时候有种隐晦的羞涩,那种模样苏婕曾经在?叶清漩身上看到过,她就像得了失心疯,不断地在?叶清漩身上找寻洛淮音的痕迹。
可越往下找,她越发现,叶清漩和洛淮音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就连那相似的样貌在?她眼中也逐渐变得天差地别?,直到最后他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洛淮音的影子,剩下的,只是?他叶清漩独有的傲骨和执拗。
这?么差的脾气,怎么可能像洛淮音呢?
苏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意识到自己在?洛淮音坟前谢罪都还在?想起叶清漩,苏婕心中陡然升起罪恶感。
洛淮音死?去三百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他如此模糊不清过,甚至有时候不刻意去想,她都快回?忆不起洛淮音的模样了。
她是?否已经,从过去完全走出来?了……
蜡烛浑浊着酒气在?风中摇曳,不多?时,天上便下起淅沥的小雨,将她抑郁的心思?淋得七零八落。
苏婕在?恍惚中,好像想起来?自己也是?承诺过洛淮音的,她说她这?辈子非他不可,如有违背,就让她血尽灯枯而死?。
“我还不能死?,所以淮音,我先还你一半可好?待日后,我再还你另一半……”
她拿出袖中短刀,毫不犹豫地在?手臂脉络上划上一条大口。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洛淮音的坟头。
在?雨声下,树叶似在?发出某种悲鸣。
血从苏婕身体中流出的时候,她其实也有一丝的解脱之感。
三百年,她第一次从中走出。
那些?困顿她的过去,抽走了她的灵魂,让她活得像鬼一样。
如今终于找到解脱之法。
从此以后她会试着忘记洛淮音,学着对叶清漩好,尝试着像当年喜欢洛淮音那样去喜欢叶清漩。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喜欢叶清漩,喜欢得浅薄,可是?知道今天她才知道,其实一点也不浅薄。她为他破过太多?的例,就连洛淮音这?样的死?线,她愿意为了他去触碰。
鲜血越流越多?,几乎去了苏婕半条性命,她倒下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还清了呢?
意识朦胧,她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那人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药草香味……
再次醒来?,耳边传来?一下下凿药声。
苏婕睁开眼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宫殿,这?里有一股常年被?草药浸透的药味,冷清偏僻,也只有洛子酌这?样的怪人才忍受得住。
她缓缓坐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伤口也已经包扎好,抹了药,不是?很疼。
凿药声停了一下,又继续凿着。
洛子酌的性子从小便是?这?样,他身体不好,从小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总是?和旁人保持着距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自做着自己的事。
苏婕起身有些?头晕,麻痹感让她连鞋都没穿就下了床,赤足踩在?地板上,“你把我带过来?的?”
洛子酌“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桌上,“把药喝了。”
苏婕端起桌上的药,闻了闻,是?补血的汤药,她突然没了喝下去的心思?,又重新放了回?去。
“我睡了几日?”
“昨日带你回?来?,这?才是?第二日。”
她在?洛淮音坟头跪了一日,又昏睡了一日,也就是?说,母亲留给她的期限已经到了。
“楚风逸来?了吗?”
“来?了,一大早就来?了,在?你母亲的殿里候着。”
“他倒是?来?得早,”苏婕坐下,冷静思?考对策,“子酌,我要回?无妄山一趟,你帮我。”
凿药的手微微停下,洛子酌垂下眉目,忽然嘲讽出声:“阿澜,你为什么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