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颖仪瑟缩了一下, 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甚至开始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冒冷汗。
她忍不?住地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从?前的教训仍旧记忆犹新, 她后脖颈处的伤疤即便是母亲遍访名医,也未能替她彻底消除。
此刻,杨慎再一次用这副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可?看向她的眼神, 却是Yin森恐怖的。杨颖仪不由得想起了七岁那年。
那时她七岁, 杨慎十二?岁,与谢家两位儿郎同在苏家学堂里借读。杨家门第并不?比谢家差,且杨老太太又与苏老太太交好, 按理说苏家人应该更亲近他才是。
但不?论是苏家大?郎, 还是苏意?凝,都爱同谢家那两兄弟玩在一处。特别是苏意?凝,或许连学堂里还有个杨家二?郎都不?知道吧。
杨颖仪也跟着兄长去过几次苏家学堂, 她的印象之中,兄长总是很孤僻的一个人,一个人完成先生留下的课业, 一个人在苏家后院的花圃闲逛, 甚至一个人坐在槐树下冷眼瞧着那边玩得?热闹的几人。
她以为, 兄长少年老成, 心性稳重,懒得?同学堂里的其他人一起玩。可?再多去几次,她才发现事情?似乎不?对。
少时的杨慎生的并不?高却很壮,但也不?能算壮硕那一类, 该说是胖。矮矮墩墩的一个人,再加上肥胖, 往那一坐,便似一个树墩子。再加上他有些孤僻,久而久之,又生出了几分自卑。
越是想同苏家那几人玩在一起,便越是不?敢,只?能偷偷看着。
有一日,杨颖仪去苏府接他下学,带着自己养的狸奴,正?巧碰上杨慎躲在洋槐树后头看着不?远处正?在荡秋千的苏意?凝。
苏意?凝坐在秋千上,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身?后的谢誉说话。谢誉低头浅笑,推着她,偶尔还会使坏地弹她的脑门一下。
裙袂翩飞,阳光明媚。少男少女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
杨颖仪没?打扰他,只?是陪着他站在树下,也跟着朝那边看。
忽然,她怀里的狸奴不?知为何,跳了出去,径直跑到了秋千下,朝着苏意?凝龇牙咧嘴。
那边的两人停下来,四下张望,想找到狸奴的主人,自然而然朝着他们这边看来。
“他们是?”苏意?凝不?解地扭头,问了问谢誉。
谢誉对杨慎也很陌生,大?约只?在学堂见过几次。来苏家学堂的世家子弟很多,杨慎又太不?起眼,他挑眉朝这边看了一眼,懒懒道:“不?认识,大?概也是来听学的吧。”
其实是很寻常不?过的话,却不?知为何,触动了杨慎的逆鳞,激起了他心底里那股极度的自卑之感。
他忽然就生气了,黑着脸回了府。
回府后,杨颖仪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大?事,过两日他便会忘了。
谁曾想,第二?日,她便看见自己那只?通体雪白的狸奴,被杨慎用签子,扎了个通体血红。
狸奴不?知究竟被扎了多少下,被他举着送到杨颖仪面前时,甚至还有一口?气,正?呜呜咽咽着。
杨颖仪吓破了胆,惊恐万分地骂他:“二?哥哥,你疯了吗?”
这话,又不?知为何,惹恼了杨慎,他直接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单手扼住了杨颖仪的咽喉,另一只?手抬起手中的竹签,对着杨颖仪的后脖颈便是一下。
温热的鲜血喷洒了他一脸。
杨慎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愉悦,他松开了杨颖仪,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的卧房,梳洗穿戴整齐后,照旧去了学堂。
自那以后,杨颖仪便再也不?敢往他面前去了。只?是后来没?过多久,他们便跟着家人一同外任,再没?回金陵城。
杨慎也再没?发过疯,人前人后,都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
杨颖仪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将少时这件事给忘了,被手帕交一个激将法刺激之下,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了。
想到这,杨颖仪忽然跪着爬到了杨慎脚下,抱住了他的腿,哀求:“二?哥哥,我可?是你嫡亲妹妹,求求你,放过我。”
杨慎看着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又按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双温柔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杨颖仪的头发。
“别怕。没?事的。”他温声道。
可?他越是这样,杨颖仪越是害怕。她永远记得?,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温柔的同她说话,可?转眼就将那只?狸奴扎了个通透。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玩意?儿,不?听话,就该惩罚。”
杨颖仪连腿都软了,像被人放在火上烤,简直坐立难安。
“二?哥哥,求您了。”她哭出了声。
杨慎抬手,将她的眼泪擦干,低声道:“别怕,没?事的,二?哥哥不?会罚你的。贵妃娘娘只?是说,要杨府给她一个交代。”
“这有什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