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云柔,不知道在暗处偷偷躲了多?久。
她一出来,便朝贺峥跑过去,贺峥见到是她,濒死的眼睛竟放出光:“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别怕,阿峥哥哥。”云柔微笑着抱住他的脑袋,在贺峥希冀的眼光中?,从怀里掏出匕首,一刀插进他的心脏。
“你——”贺峥睁大了眼睛,喷涌的鲜血将破旧的嫁衣染得?艳红。
云柔看到贺峥死不瞑目的模样,却幸福地笑了,心满意足地将尸体抱在怀里:“嘻嘻,阿峥哥哥,终于永远和柔儿在一起了。”
桓殷跪在废墟之上,暴走的魔力安息下来,变异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一时竟有?些茫然。
魔神怔怔地低头,少女躺在他怀里,轻得?像是一张纸,仿佛随时都会?碎掉。
噬魂钉在她的心□□开,正在飞速啃噬她脆弱的生命。
桓殷却感觉不到痛。
同心结竟不知何时断了,化成灰烬,再也连不起来,他惨白?的指尖上没?有?任何束缚,却第一次好手足无措。
黎安举起手,摸了摸他的胸口,感受心脏在胸腔有?力跳动。
“幸好……我说过,我娶了你,要对你负责的。”她说完笑了,是真心的,但?嘴角却不断地往外呕血。
桓殷想替她擦掉,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一言不发,脸上连表情也没?有?,黎安却感觉到滚烫滴落在她脸颊。
魔神诞生以来,被遗弃,被折磨,被羞辱,从不知落泪是什么滋味。
“不要哭。”黎安想抹掉少年脸上的泪珠,却发现自己已经抬不动手了。
她的身体渐渐透明,桓殷拼命想抓,却什么也留不住:“不,不准,我不允许!”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黎安靠在他胸口,张了张嘴,在桓殷耳边落下很轻的一句。
少女的灵体随风消散,一切空空荡荡,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冰冷的地上,留下一串菩提。
一年后, 金蟾峰上。
魅魔抱着一篮新挖的土,百无聊赖地坐在厨房门口晒太阳。
偶尔有几个侍女路过,看到是他?, 都匆匆忙忙躲开走远。
自从一年前, 桓殷暴走堕魔, 魅魔的身?份也随之?暴露,如今仙门里漂亮的小仙女都不跟他搭话了。
魅魔面露痛苦, 那场可怕的魔神之?怒,至今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
只听说跟魔神作对那人,当场被挫骨扬灰, 连一点?残余的躯体都没留下,只剩了点?骨灰,被一个疯女人带走,如今不知踪迹。而宗主玉衍亦是当场暴毙,加之?地?牢之?事暴露,玉衍的恶行?昭然若揭, 天极宗目前由琼华峰的峰主代为执掌。
本以为魔神降世,自然该回归魔界, 但桓殷暴露后, 依旧我行?我素地?留在?天极宗, 甚至还霸占了金蟾峰的山头, 而下界的魔君魔将, 为了能在?新任魔神面前刷个脸熟, 竟然时不时跑到仙门来拜访, 天极宗的人敢怒不敢言, 只好对金蟾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时间魔界和仙门, 竟达成?一种诡异的和平。
而魅魔仗着是桓殷的狗腿子,倒也没人敢赶他?走。
想当初,他?冒死留在?天极宗,就是为了追随魔神,将来捞个副手?当当,没想到这仙门舒服的日子过惯了,他?竟然不想再去魔界打打杀杀。
可惜如今的金蟾峰,看着比魔界还死气沉沉。
“造孽啊。”魅魔无?奈叹了口气,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往金蟾峰主殿走。
还没走拢,远远便感觉一股到异于时节的暖风。
现在?不过初春,料峭春寒,寻常人还冻得打哆嗦,但桓殷凭一己之?力,强行?撑起结界改变气温,如今金蟾峰的主殿,是最适宜春暖花开的温度。
魅魔一时无?言,摇摇头,跨步进?去,“老大,这是南边刚挖来的沃土,都松动除过虫了,杏林峰那边还送来一些适合灌花的肥料。”
他?说着,把手?里的篮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原来这篮土是用来养花的。
然而窗边摆着的小花盆里,并没有花朵,甚至连一叶芽都没有。
桓殷背对着魅魔嗯了声,头也不回,目光一直落在?空荡荡的花盆上。
如今的魔神,穿一身?暗黑长?袍,袍子下的身?体瘦骨嶙峋,因?为魔力暴走,头发?长?得及地?,却没有人管着,整日不束发?,不穿鞋,亦不跟人说话。
有时候魅魔觉得,这才是魔神该有的样子,可每次看到桓殷,又觉得和没有灵魂的死尸没什么两样。
主殿是不许外人靠近的。
魅魔不敢自讨没趣,扫了眼那光秃的,更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开花的花盆,默默退下了。
那盆里埋了一颗种子。
那日黎安被贺峥绑架,得知他?想利用自己杀死桓殷,便在?贺峥捏爆噬魂钉之?前,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