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突然从这句话里惊醒过来。我们就算依然相爱,这现实的阻碍又如何能够跨越?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一次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黯然,但更多的是理解。他说:“我懂,我懂你的感受。我曾经发誓,如果你再一次坐在我面前,我一定毫不隐瞒,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胜男,现在我做到了。我希望,你对我能够明白一点。我和黄明明的一切都是形式,我爱的人是你,这一点始终没有变过。”
“嗯。我懂了,也明白了。”我轻轻地说。
他望着我,我亦望着他,他说:“父亲的时日不多了,胜男,其实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懂。这些天你多陪陪他吧,把以前对不起他的地方,都弥补回来。”我柔声说道。
“嗯,因为和你见面我才出来的。”他轻轻地说。
“嗯,也多安慰一下你妈妈。她和你爸爸感情那么好,我想,她这时候一定特别脆弱。”我说。
“嗯,妈妈很伤心,也很坚强。”他说。
“你也好好保重自己,不管怎么样,一日三餐一定要吃。”我又说道。
“嗯,你也一样。我不在你身边,希望你一切都好。”他说。
“我挺好的。谢谢你那么慷慨和我们合作,那么支持我们的工作。”我说。
“为你做的还是太少,比起我亏欠你的,还是太少太少了。”他说完,满怀歉意地看着我。
“别这么说。以前我只是怨你总是把所有话都藏在心里,如今我明白了这些,心里也就释然了。你有你的苦衷,也请你原谅我当初没有按照你的设想继续下去。作为女人,在男人没有给任何承诺的前提下就为他生儿育女,这赌注太大了。”我说。
“我明白,我能理解。一切都是天意。就像父亲的病,我从没想过,那么健朗的他,会一下变得如此虚弱。”
“生死有命,谁都逃不过。你想开一点,或许一切会有转机。我虽然不方便去医院看他,但是我会为他祈祷的。”我看着这样的曲歌,忍不住内心变得柔软。
临走的时候,我们默默无言地对视了对方好一阵之后,这才起身离开。想到告别,步履就变得无比的艰难。每走一步,都感觉千斤压顶。
他的电话又一次响起了,我执意不让他送我回去,他无奈站在路边满怀深情地看着我乘着的士远去。我满脸的泪水,不敢从车窗探头凝望,却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他灌着风的衬衣和脸上一脸的深情。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我此生挚爱的男人,他没有辜负我的深情,他用了他最真挚的情感给了我最有真意的回报。纵然命运或许让我们从此分开,但是我,突然觉得无憾了。
那些恨,那些怨,那些数不尽的噩梦与风雨夜,都过去了。此时,心突然得到了救赎一般平静,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突然笑开了,擦干了眼泪,痴痴地笑着。我觉得我最终没被辜负,我被我深爱的男人深深爱过,够了,一切已经足够了。
前面的师傅见我又哭又笑,扭头忍不住问我:“姑娘,刚谈恋爱吗?”
我一下便笑了起来,我说:“师傅,你一定没有深爱过哪个姑娘。”
没想到,师傅很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说:“姑娘,我也年轻过。”
☆、 敞亮
一周后,曲歌父亲葬礼的消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听到他去世消息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虽然这位老人曾经对我不够宽容,可是因为他是曲歌的父亲,我依然伤感不已。
曲歌父亲的离去在c城当地的电视新闻里也被隆重报道,我才知道,原来这位老人是一位军功赫赫的军人。当时,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军人重诚信,言出必行,许下的承诺又怎么会轻易改变。想到这里,我对二老的做法更加理解,从前心里的委屈也渐渐在这种释然中瓦解。
曲歌父亲去世后不久,有一天,黄明明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约我过去谈一谈车展场地的事宜。我猜想,她在这时候愿意见我,或许还有别的缘由。于是,我们约定了时间后,我准时赴约。
作为曲歌的未婚妻,虽然葬礼已经过去,但是她依然身材黑色西服,似乎还是在无限缅怀着曲伯父的逝去。
再次见到她,因为了解了她的特殊和其中的种种隐情,我心里的忿忿不平少了许多,也不再有那么多的不甘与埋怨。
“胜男,你来啦。来,请坐。”她开了门,对我笑了笑,让我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我这才开始注意她办公室里的布置,的确简洁干练如男士的审美一般,除了几盘苍翠的盆栽,任何女性化的色彩都没有。甚至桌上的笔筒,都是十分男性化的黑色,与我桌上的卡通蓝胖子笔筒截然不同。
“嗯。我听说了……你们,都别太难过。”我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她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了收拾,然后坐到了我的对面,然后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