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世子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秦玥合上手中的册子,将它轻飘飘地扔在桌上,依旧脸带笑意问道:“是宴会不如意?”
戚少麟不发一言。
秦玥绕过书桌,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她抬手取下头上的幞头,随意丢在脚边,松开一头青丝道:“还是担心···”
一头墨发散开,她纤细白净的手指又移到腰间,松开深色的腰带,“担心笼中的雀鸟逃了?”
每说一个字,她便往前一步,手上动作亦不停。到了离他五步远的距离,她上身只剩一件银白里衣,被束缚的身子隐没在略显宽松的衣衫下,显得分外单薄。
当她手放在里衣衣带处时,戚少麟终于开口,“秦玥。”
秦玥止住动作,眼珠流转,打量了一圈四周后,蹙起眉道:“世子是不喜欢在这儿?”
“的确,书房这样地方···”她霎时收起所有笑意,一字一句道:“罪臣之女怎么配得上。”
秦玥褪去了笑,清冷的面容如初春未化的霜雪,寒冽地站在原地与戚少麟对峙而立。
戚少麟只觉那股无端的烦乱感更甚,他不知自己恼的是什么,是秦玥这副透骨厌恶的神情,还是他无法自控的心绪。
秦玥说的没错,她不过是罪臣之女,若不是自己庇佑她几分,她早不知被外面的豺狼虎豹生吞活剥多少次了。他不介意她父亲的恶行,肯收容她已是天大的让步,为何还要事事与她相告?为何又要在意她的想法?
这股没由来的心慌,不过又是那个傻子对她残存的念想在作祟罢了。
他唇角绷得直直的,“你知道就好。”
秦玥冷冷地看着眼前人,忽而觉得戚少麟当初真是没骂错自己,她就是蠢,一次又一次,从不长记性。在项家摔了个大跟头后,竟还这般异想天开,妄想要宿敌仇人帮自己。
反观戚世子,何等聪明,只稍稍抛出一点诱饵,自己便趋之若鹜。他母亲因秦家而亡,他只怕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又怎会想过帮她?看她被耍的团团转,折了一身傲骨在他身下承欢,这才是他想要的吧。
这番心机,真不愧是朝廷重臣,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半开的屋门外吹进一阵风,拂乱她披散的乌丝。秦玥面色不动道:“那世子觉得哪里合适?寝屋?前厅?”
戚少麟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要,本世子就成全你。”
说罢,他大步往前,一手擒住秦玥的细腕,拽住她便往书案前走。挥手扫开桌上的东西,他握着腰将人仰放在案面,欺身而上。
纸笔墨砚掉了一地,原本整洁的书房霎时凌杂无序,那些朝中要函如废纸一般散落在地。
衣襟在牵扯间挂落几寸,露出一方清晰的锁骨和凹陷的肩窝,皓白的肌肤宛若要与里衣融为一体。秦玥脊背抵在冷硬的桌面,双手置于身侧,不予反抗。
她前所未有的顺从,戚少麟却再也没了之前那种火燎的兴致,即便掌下便是她微颤的腰肢,心头亦无半分旖念。
秦玥冷漠地凝睇他,看着他眉宇间的愠气,如梦方醒。这才是戚世子的真面目,与最开始两人初见时无所区别,前几日他伪作出的顺应,不过都是叫她放下戒备,心甘情愿地入网。
见戚少麟并没有继续的打算,秦玥开口讽道:“戚少麟,你到底是有多缺女人?我一介罪臣之女,也值得堂堂永安侯世子如此大费周章。”
戚少麟紧紧锁着她的腰,眸色深沉,嘴上嗤笑道:“旁人又怎比得上秦姑娘有滋味。”
秦玥唇色发白,吐出的字亦是冷冰冰的,“多谢世子抬眼。”
她这故意自轻之言反让戚少麟心中不快,他顿了顿,后松开手道:“只是你现在这副样子,叫人没胃口。”
身上的重量骤然撤散,秦玥斜眼望去,看到戚少麟快步离去的身影。
衣袂翻飞间,他像是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步伐显得有些凌乱仓皇。
秦玥脸上故作的镇静随着他的远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隐忍至极的愤恨。她眼尾瞥见桌沿那方摇摇欲坠的书函,抬起发白的手将它拂落,好似看不见它,这一切便不是真的。
惜云大气不敢出地站在屋外,见世子出来后,头埋得更低了。
“带回房去,寸步不离地守着。”戚少麟黑着脸留下这句,三脚并两步地又往院外走去。
惜云喏喏应道,待看不见人影后,才小步跑进屋。
秦玥已经坐起身,双眸泛红地盯着地面。她安静地任由惜云为她穿好衣裳,再被扶着回寝屋。
直到关门,惜云正要为她脱去身上的装扮时,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惜云,让惜雨进来帮我宽衣吧,你去叫些热水来,我想沐浴。”
惜云点头应了一声是,才照她的吩咐出去,唤了惜雨进来。
惜雨也是个手脚麻利的,只是相较与惜云话更少,闷着头小心翼翼地做事。
秦玥淡淡扫了一眼屋门,轻声道:“你家主子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