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休磨了下牙,用了些力气抱回小崽子。
宋遂远略意外地瞧了他一眼。
杨炽笑道:“我听殿下说起过,尺玉与世子师父如此亲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诚不我欺。”
杨霜偷偷瞧着宋哥哥的孩子,却对上云世子凶巴巴的目光,霎时垂下头。
杨炽瞧着与宋遂远极像的小崽子,眼中升起了复杂。
他自打听说宋遂远有孩子之后,心绪不免有些复杂,他是三人中最先成婚,然而这一年繁忙,至今未有子嗣。
宋遂远这家伙竟偷偷有了崽。
他依稀记得,宋遂远十来岁对盛京中某才子风流韵事嗤之以鼻,一番挑剔论,以镇国公夫夫为例,给他与太子一番游说。
他自是感谢至交,他的妻子是老师之女,他当初能让妻子心甘情愿同意入门,是因后院干净。且他成婚后更清晰知晓后院腌臜事,愈发感谢至交。
他都如此,然而当初游说他的宋遂远……
上回不是对留香阁的小公子念念不忘么。
孩子都如此大了!
宋遂远瞧着杨为清仗着旁人不懂,不加掩饰的眼神,闭眼按了下眉心,眼不见为净。
罢了。
总之他有了爱人与孩儿。
杨为清带着女眷,且天色已晚,认了下脸并未多留。
他几人走后,宋遂远望向对面抱着崽哄睡的小世子。
一盏茶,尺玉都已安睡,愣是未收到一个眼神。
宋遂远问他:“为何生气了?”
云休垂首看着尺玉安睡的小脸蛋,背对着他撇撇嘴。
气性还挺大。
宋遂远未开口,捻着指腹沉思。
他问过后不再说话,云休转回来,抱着尺玉坐下,嘟囔道:“宋大公子果真一身好皮囊。”
笑何笑,人家小姑娘都脸红了!
酸酸的语气,与宋遂远方才挖出来的记忆对上,他抬眼看向鼓着脸的小世子,低首笑了一声。
轻笑入耳,云休瞪大了双眸,满眼不可置信。
宋遂远道:“若非一身好皮囊,如何能养得了云世子的猫。”
云休气极,低头瞧了一眼睡着的崽,抿唇微笑,鼻息粗重。
“杨为清的妹妹如今在与长公主家小郡王说亲,我娘今日说起他二人交换了庚贴。”宋遂远道。
贺氏今日自然没说,但需要她说。
云休闻言一顿,满腔怒火忽地没有由头,想了想,把崽塞到了宋遂远怀中。
宋遂远错愕抱住崽,直愣愣看着炸毛小猫朝向窗外,在对方举手掌至嘴边后,福至心灵迅速捂住了尺玉的耳朵。
当晚夜色都被惊醒。
“宋!遂!远!大!坏!蛋!”
暗牢永不见天日, 到处弥漫着入骨的Yin森和寒凉,耳边是空旷的静,只有走过发出的脚步声, 走过一段长廊,里头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绑起的刺客胸膛被烧红, 血腥嘀嗒。
南郇人,不过他并非今日主角。
来人扫他一眼,脚步未停走向了隔壁。权势滔天的左丞相身着官服, 发梢微微凌乱,不过被关在此地脊背依旧挺直。
听到声响后, 卫忠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来人却并未开口。
与这虚伪的老东西僵持片刻, 周明晏单手握住佩剑剑柄,冷哼一声:“左丞相好歹毒的心思,与南郇王联手刺杀陛下, 枉父皇如此信任你!”
卫忠未言, 面色不改,阖上了双眼。
“你大可不言。”周明晏轻笑,“陛下已收到你与南郇王来往之书信,证据齐全。”
话落, 苍老的声音终于响起:“书信何人所发, 陛下当真不知。”
“自然, 其上盖着左丞相的私印。”周明晏理所当然道。
卫忠额上青筋骤起:“殿下为除异己, 如此污蔑老夫, 至老夫于此境地, 陛下百般纵容,岂非让大楚百官心寒。”
“左丞此言差矣, 陛下严苛,孤行事多有漏洞,如何能污蔑了您。”周明晏道。
他顿了下,继续道:“再说这大楚百官心寒……若是百官知晓你与南郇王子、夯夷王之书信,谋反之罪坐实,只怕生怕与你扯上干系。”
前者为钱财,后者为太子之性命。
卫忠的冷静随着这句话破碎,身体前倾:“太子谰言!”
“镇国公得令已带人搜出你私藏的书信,你以为我为何前来。”周明晏字字有力,又缓了下来道,“你忘了,大将军当年带兵之前,正是陪在先帝身旁行此事。”
卫忠神色终于透出衰败,坐回原地,脊背微微弯下。
朝中谁人干净,陛下若真想动手铲除,左丞相又如何。
左丞相又如何!
周明晏视线落在里面的身影,眼见他仰天长笑,霎时眼神充斥了戾气。
纪王逝世,到底让卫忠乱了方寸,与夯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