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哪位神明做的法。
此时此刻,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惶恐了。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折思之见安王爷朝着天盯了许久稍有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他犹豫起来,不知道要不要打断这位天潢贵胄的冥思。他便又去看太子殿下,想从他这里问出点什么,结果却见小太子也跟着抬起了头看天。
然后,自家的小闺女也抬起了头。
折思之:“……”
这个头不抬是不行了。于是,他也抬起了头。
但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是个武人,也没读过几句书,委实是不能体会这份深意,但他胜在有张嘴,于是直接问,“王爷,天上有什么吗?”
小太子闻言立马跳出来出言指责,“皇叔自有深意,我们只要跟着参悟就行了。”
折皦玉这回颇为认同小太子的话,连连点头。殿下上辈子也是这般,有时候说着话说着话就开始这般出神,有时候是盯着花看,有时候是盯着鱼塘里面的鱼看,如今盯着天看,属实是稀疏平常,不用稀奇。
小太子就又看折皦玉顺眼多了——没错,就该这般跟随皇叔的脚步!皇叔是最厉害的!
他决定以后不升折将军的官了,给阿萝封个女官做做。
折思之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天,再看看地,最后羞愧道:“哎,陛下常让我多看书,如今看来是对的。”
齐观南:“……“
他便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片惆怅之心随着三人这番话于波涛之间流逝了。
他摆摆手,只低下头去看依旧在盯着他的阿萝。他压下那份疑虑不安,而后定了定神,这才温和的看着她问,“阿萝,我看不懂你刚刚的哑语,还是直接说与我罢。”
折皦玉方才就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做了手势。她见殿下不说话,还以为他不在意呢。谁知道还要特地问一句。
于是心里弯弯绕绕起来,既不敢胡说八道——怕殿下以后万一看得懂哑语了知晓她说谎,又不敢直接说,因为她方才的话放在这辈子,便是说不通的。
她想了想,尽可能的圆谎,道:“殿下,我是说——我在种花。”
“我在种你给的紫藤萝花。”
齐观南就看了眼泡在盆里的花种子,笑着道:“你知道种?”
折皦玉有问必答:“知道的,我种过不少花。”
齐观南:“跟人学的?”
折皦玉摇头:“不是,是看书学的。”
折思之趁机插话,掩饰不住的骄傲,“是,阿萝聪慧得很,三岁就认识许多字了。于养花上也如有神助,养什么活什么,实在是厉害。”
而后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王爷,这丫头您也看出来了,有个不喜欢说话的坏毛病,估摸着为了不说话,自己偷偷摸摸的学了些哑语。”
说着说着还嘚瑟了起来,问闺女,“是不是阿萝,哑语是不是你看书学的?”
折皦玉心虚的点了点头。阿爹如此解释,倒是让她免了借口。
但她确实是看书学的。是殿下买的书。
毕竟,整个蜀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小哑巴。在殿下给她买书之前,她手比划的动作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只有简单的几个词,还只有熟悉的人看得懂。
但小哑巴嘛,总是没人理会的,熟悉的人也没几个。碰见看不懂她手势的人她就不敢比划了,因为他们看不懂就会很暴躁,对着她大喊大骂,骂她是没人要的小杂种,骂她什么都做不了,简直是个小废物。
她有时候就在想,其实做了小哑巴,再做个小聋子也不错。只要低着头,便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静。
但这种念头只持续到她六岁。殿下给她买了书。殿下也跟着她一块学书上的手势。
殿下都学了,都看得懂她比划的东西了,那些曾经骂她是小废物小杂种的人瞬间变了脸,恨不得马上学会了手势跟她说话。
她当时高兴了好一会,觉得自己终于知晓了什么是狐假虎威。
那种滋味也挺好的,至少后来没人敢骂她了。
所以说,她心里很是感谢殿下的。
尤其是跟殿下重逢这几日,她一点点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便更加良心难安,总觉得对她这般好的殿下,自己应当要为他做些什么。
她便小小的扯了扯殿下垂下来的衣袖,小声问:“殿下,除了我要送你的送莲春,你还想要什么花啊?我可以种出来送给你。”
她想对他好。
齐观南就盯着她的簪子笑了,“紫藤萝吧?”
折皦玉就松了一口气,带着三个人去看自己泡的种子,“紫藤萝很好种,春日里种下,夏日里就能长出来了。”
她认认真真许诺,“头年花期不好,等明年后年它们爬满了院子里,我用它的根jing给殿下做紫香,可以用来降神。”
齐观南倒是知晓降神。他家皇兄也爱花,跟他说过不少的东西。比如说花有花神,便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