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乔仪见她说得轻松,以为那边的环境并没有她以为的严森,“哦,这样啊!”
爱立笑着和她道:“现在我们搞改革开放了,乔仪,等你放暑假了,可以带着爸爸妈妈,来大陆看看。可以住在京市,也可以去汉城,我们都有房子在。”
曾乔仪谨慎地望了一眼车上的人,附在她耳边道:“姐姐,你忘了,爸爸以前是国党官员,不好回的。”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她就问过爸爸了,爸爸是这样回她的。
爱立微微沉默了下。
这时候前头的钱小群问司机师傅,“同志,是不是快到了啊?”
乔仪扭头问爱立道:“老家那边,还称呼同志吗?”
爱立笑着点点头,“是。”
余明明帮钱小群翻译了下,司机师傅回道:“还有十分钟,不出意外的话。”
余明明提醒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
曾乔仪问道:“姐姐,你行李多吗?我一会帮你拿,你先去机场,爸爸就等在门口呢,你一进去,他就能看到。”
而此时,机场里的曾仲才又忍不住抬手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点钟了,今天飞京市的飞机,是晚上7点半的,还有四个钟头,不知道乔仪那边有没有找到人?
忐忑焦虑中,曾仲才又站了起来,许是起来的太猛,险些闪了腰,又扶着椅背,缓缓坐了下来。
头一回,曾仲才这样清晰地认知到,他真得是老了,身上的骨头都松了,不过是站起来,都能闪到腰。心里只盼着,这一次能看到爱立,不然下一回,他不一定有那时间了。
曾仲才伸手轻轻揉了会腰,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灰色袄子的年轻女士,在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人一样。
黑头发,黄皮肤的姑娘,身上那一身略显臃肿的衣服,并不新chao的皮鞋,隐隐都有几分从大陆来的样子,一手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又怕真是爱立,回头看到他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会嫌弃,把手放了下来,稍微理了下衣服,才挺直了脊背,朝她走过去。
爱立按照乔仪说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人,不想,一回头,就看到有位穿着灰色大衣的老人家,正缓缓地朝她走过来。
他身形消瘦,步履似乎有些蹒跚,脊背也不如记忆里的笔直,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是她干爸!
爱立的心一时跳到了嗓子眼,怔了一瞬,忙小跑过去,到老人家跟前站定,“是……是干爸吗?我是爱立!”
眼泪瞬时糊了曾仲才的眼睛,一把抓住了爱立的手,哽咽着道:“是,是啊,是啊!”一边伸手抹眼泪,一边望着爱立笑道:“是爱立?是爱立吧?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豆丁。”
他的手握得很紧,好半晌才像是反应了过来,“是不是抓疼你了,孩子?”
爱立伸手抱住了这个又哭又笑的老人,“没有关系,干爸,我们又见面了。”
曾仲才点头,逗趣地道:“你和小时候可不怎么像,干爸险些都没认出你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拿出手绢来边擦边道:“老了,不中用了,爱立长大不哭了,干爸反倒爱哭鼻子了。真好,我阖眼之前,还能见到我们家的小豆丁。”
曾乔仪提着行李箱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爸哭得像个小孩一样,爱立鼻子也红红的,喉咙不觉也有些哽咽。这么多年来,她只听爸爸说过,老家还有位老姑nainai,不曾想,还有一个这样温和可亲的姐姐。
曾仲才看到女儿来,拉过她的手道:“乔仪,叫姐姐没有?这是姐姐啊!”
“叫了,爸,我和姐姐一起从波恩过来的。爸,你们别哭了,姐姐今天还得回华国呢,赶紧找个地方坐一会。”
最后,爱立和余明明打了招呼以后,去了附近的咖啡馆。
父女俩这才聊起来别后的状况,爱立第一时间和他说了骁华nainai的事,“干爸,我们在汉城遇到了曾nainai,就是乔仪的老姑nainai。”
曾仲才忙问道:“老姑nainai还在吗?”一脸希翼地看着爱立,但是又想,如果在的话,得有九十了,心里隐隐觉得,怕是大概率不在了。
就见爱立摇头道:“十余年前走了,在病榻上的时候,一再叮嘱我,以后要是有你的消息,一定要带着她孙子叶骁华,来你跟前认认人。”
曾仲才微微哽咽道:“姑姑走的时候还安详吗?”
“嗯,挺好的,她老人家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都很孝顺,把老人家照顾的很好,我妈妈周末有时候也去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
过了好一会,曾仲才才平息了下来,问道:“你们后来一直在汉城生活吗?这些年,家里可太平?”
“嗯,有些小波折,总体还算安稳,我和哥哥都读了大学毕业,哥哥去了矿上当宣传员,我在纺织厂当技术员,前几年进了纺织研究院,这次就是跟着纺织工业团出来的。”爱立挑拣着一些好的说,不好的一句也没提。
听到她读了大学,曾仲才忍不住笑道:“你小时候就很聪明,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