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不奇怪,她本就不敢再信任他。
亲卫说,她被霍止舟接入了皇宫。
不停不休地赶路,戚延睡不好?,竟会在梦里见到她被霍止舟接走的场景,她温柔地对那个男人笑,就好?似他亲眼见着一般。
戚延不愿再去想,他余生?也许都会陷在这样的梦里,又何差这扎心的两日。
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喉间也干燥灼痛。
陈澜面色凝重:“这般赶路下去不是办法,温三将?军已领旨赶往郯城,皇上如今龙体欠佳,当务之急不是赶去郯城坐镇,而是尽快养好?龙体。就算皇上赶到郯城了,您龙体欠佳,也无?法病恹恹地振作士气。”
戚延冷睨一眼陈澜,嗓音嘶哑:“朕现在不想听实话,朕想听马屁,听好?听的话。”
陈澜掀开车帘望着车窗外疾落的飞雪。
“再行一百里就到朔城了,皇上去朔城将?军府暂养几日龙体吧,待好?转些再启程。”
戚延深眸微凛,许久后,干裂的薄唇嘶哑应出一个“嗯”。
朔城将?军府。
那是温夏生?长?的地方。
傍晚时分, 朔风寒冷,飞雪疾落。
马车驶入朔关城门, 值班守卫照例拦下盘查。为首策马的侍卫递出令牌,城门守卫脸色一变,忙打开城门,恭敬跪行在两侧。
戚延的马车驶入了朔城,停在?将军府门口。
陈澜前?去通报完,须臾便见肩披狐裘的许映如行至门外,由容姑搀扶着急步下了台阶, 跪在?马车外。
“臣妇拜见皇上,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 还请恕罪。”
戚延下了马车,地上垫起厚厚积雪, 他道:“恭德王妃请起,朕途径此地, 借住两日。”
许映如恭敬垂首:“方才陈统领已?告知臣妇,臣妇恭迎圣驾。”
许映如端庄的眉眼之下,依稀可辨几分温夏的影子?。
天寒地冻,戚延未让许映如折腾,步入庭院,拳掌掩着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低沉嗓音道:“不必劳烦, 朕随便住便是。”
“府中最?好的敬庭轩……”
“夏夏的闺阁在?何处?”戚延静望着这座山水环绕的雅致庭院, 打断了许映如的话。
许映如略迟疑:“臣妇为皇上带路。”
许映如也是晚膳时才刚刚收到燕国八百里加急传来的信, 温夏说戚延已?经放了她自由。许映如不便多问,暗窥圣颜, 戚延病容颓黯,一双黑眸深不可测,随同她走?在?前?头。
许映如将戚延引到温夏曾经生活的地方:“这是……”如今戚延没有昭告天下废后,许映如不知该如何称呼,略一顿道:“这是夏夏的闺房,右边的厢房是她待客所用。”
戚延道:“朕住厢房即可。”
容姑忙招呼家仆们收拾出厢房。
戚延环顾庭院中那覆满积雪的秋千架:“那是夏夏的秋千?”
“正是。”
“那池塘如今干了?”他视线落在?庭中一方池塘中,假山自水中而生,高高伫立,覆满皑皑白雪,山石中仍有茁壮的一树嫩芽冒出。
“一直都有水,也有鱼,只是冬日结了冰。”
“她还养过鱼?”戚延望向许映如,等待应答。
许映如依言回禀:“夏夏孩提时喜欢养金鱼。”
戚延问一句,许映如便答一句。
从来到此处,戚延便没有坐下过片刻。绕着这庭院看遍了每一处风景与角落,最?后回到檐下,望着那池塘已?结成冰的水面。
她应该是喜欢芙蕖的吧。
他眸光深远,想起乾章宫中,她娇靥含情,头簪一朵芙蕖。
许映如敛眉候在?他身后。
戚延回头问:“她喜欢芙蕖?”
许映如只得继续回道:“她是喜欢,在?这池中种了碗莲,夏日时鱼戏莲叶,月映芙蕖,夏夏一高兴了便喜欢在?那四?方台上起舞。”
许映如指着旁边那四?角亭。
亭中地平宽阔,月白垂纱随风飘动,恍似翩跹起舞的倩影。
戚延紧紧望去:“她会跳舞……”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他爱她,他说他给了她无尽的恩宠,可是关于她的一切他却什?么都不了解。
甚至在?对她真正喜欢后,他只在?她身上掠夺和索取。
他给她他以为的恩宠,可从来没有问过她缺什?么,她要什?么。
而霍止舟……那人可以为她跳下悬崖,可以为她跳下湖底,可以连命都不要。
戚延想,他也可以。
他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他非要留下的只能是一具半死?不活的身体,那他不要。
他要她快乐,要她高高兴兴地活着。
戚延喉结轻滚,嗓音低哑:“恭德王妃去歇着吧,朕借住两日便不会再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