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学文撑伞的手不自觉地一抖,几滴雨水就这么落在了陆建业的头上,“还在 1606 里装了摄像头?!”
接着,他面色慌乱地看了身前的陆建业一眼,复又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陆平川没有接腔,只是回之以一个颇为讥讽的笑容。
他将shi透的头发全部向后梳,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容,又借着这个动作四处张望了一下——周遭依旧没有警察和 k 的踪迹,但他很清楚,这片黑暗里势必藏了陆建业的其他手下。
眼下的他势单力薄,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必须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现在知道害怕了?”陆平川笑着,目光从沈学文转向陆建业,“爸爸,我做这一切,不只是想给妈妈报仇,也是为了你!”
“陆平川!”沈蔓大喝一声,将狙击枪对准了他。
“干什么?”雨夜中,陆建业的眼神像蒙着一道水汽,谁也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小蔓!”沈学文抢白道,“你陆伯伯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沈蔓听着,颇不服气地收了枪,又听陆平川笑道:“都这个节骨眼了,还装呢?”
“你们上次是怎么说来着?”黑夜放大了陆平川张狂的气质,他的目光如鬼火一般在沈学文父女间徘徊,“哦,对了——你忽悠那个老的,我控制这个小的,慢慢地把陆氏的一切拿过来,对吧?”
接着,他再次看向陆建业,“爸爸,谁是‘老的’,谁是‘小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陆建业听着,扭头看向沈学文,似笑非笑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老陆,我跟你多少年了?”沈学文故作镇定,可涨红的面色却出卖了他的心虚,“上的了台面的,上不了台面的,我为你、为陆氏做的还少吗?!”
他说着,愤愤不平地看向陆平川,“这小子就是在垂死挣扎,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爸爸!”陆平川一脸悲痛地看向陆建业,“你现在就只剩我一个儿子了,难道你真要我死在这里,再把家业拱手让给外人吗?”
他语气愤懑,脑中却快速回忆着沈学文与沈蔓在 1606 里的对话——陆建业从未把陆星河的真实身世告知沈学文,可见他从未把对方当作真正的自己人。
这么想着,他还想抢在沈学文之前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陆建业开口了:“行了。”
他看向陆平川,半眯的眼里划过一抹寒光,“平川,你知道,当年推你妈妈下楼的人,不止老沈一个吗?”
“你……”陆平川只觉得心脏被人揪高了好几米,又狠狠地砸到地上,“你说什么?”
“二十年前,是我和老沈一起,把你妈妈推下去的。”陆建业看似苦恼地揉了揉鼻梁,语气却像在唠家常一般稀疏平常,“大概是你八岁那年,她以为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就气冲冲地到我出差的酒店‘捉jian’,结果撞见我和下线打电话,知道了我的毒品生意。”
“我用你的小命威胁她。只要她敢把这件事捅出去,我就拉你给她陪葬。”他抬起头,看向陆平川,“但我也说不清,她是因为太爱你了,还是不爱你,竟想着给白家送信。我没办法,只好用抑郁症做借口,把她软禁起来。那时候,‘白雪公主’正好要从一号迭代二号,我就让你妈妈帮我——试药。”
港口(下)
这时,雨势渐小。因为雨滴砸在集装箱上而产生的噪音逐渐减弱,陆平川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像被人塞进了两团棉花,听觉系统陷入魔幻的朦胧。
难怪。
难怪白锦曦的Jing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最后瘦骨嶙峋、Jing神不济,看着他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难怪她坠楼以后,陆建业连葬礼都不办,只将她匆忙火化,再草草下葬。
只因他怕白斯年闻讯赶来,带着白锦曦的遗体去做尸检。
那些尘封于时间长河中的细节,被一一翻出。陆平川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英俊、苍白的面孔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他刚想说话,胸腔深处便有一股澎湃的热ye翻腾而出,再一张口,嘴角就这样涌出一口鲜红的血沫。
“平川,我是爱你妈妈的。但大丈夫行走于世,权利、金钱才是我们该追求的。过于感情用事,只会害了自己。”
见陆平川急气攻心,满口鲜血,陆建业的语气却越发Yin沉,“想必你的外公也教过你——男人做事,心要狠,枪要准。今天,如果你能亲手解决了岑潇,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还是认可你‘接班人’的资格。”
他说完,便拎起女人的后衣领,将其一把甩到陆平川的枪下。
陆平川身形摇晃地后退了半步,双目无神地看向远处。而陆建业举起枪,对准了沈学文的胸口。
“老陆!”
“陆伯伯!”
沈学文和沈蔓几乎是同时出声,不过一秒,沈蔓便抬起狙击枪,对准了陆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