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云鹤摇头,下意识想否定。
但沈仲屿又道:“身为师兄,我了解你的脾性,知晓你眼下在怕什么,可又恨自己太过了解。”
话落,他跨出门去,再没回头看他一眼。
闻云鹤浑身僵硬,一时间竟昏昏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境。
“等、等等——”他忽往前一步,“师兄,等等。”
沈仲屿转身看他。
闻云鹤压下心中怯意,攥紧拳道:“我……我有事想与你说。”
烛玉赶去大殿时,已是人群攒聚,却没看见虞沛的身影。
正找时,他忽感觉心跳一阵失常。想到什么,他转身就往戒律堂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虞沛本是随着一众修士往大殿走,却被一群弟子堵在路中途。
二三十人中大多都面生得很,唯有领头那个看着眼熟——正是刚来学宫时拿身份资料为难过她一回的樊侑山。
他们概也听闻了秦东苓被杀一事,堵在路中间指着虞沛便骂。杀人行凶的邪修、入了魔就尽快滚出学宫、给天下修士丢尽颜面……何话难听就骂什么。
骂声入耳,连随行的修士都面色越发难看,要不是有祖晔道君的嘱托,只怕早就回怼过去。虞沛却是面容平静,只当听不见那些骂语。
但他们骂得实在太凶,还紧追不放。无奈之下,一行人只得改道,转从小路赶往礼殿。
行至一偏僻小径,天色忽变。天际彤云攒聚,大风四起,吹得风沙迷眼,人也步伐踉跄。下一瞬,有股浓厚黑雾破开厚重乌云,从天而降。那浓雾速度奇快,箭矢般破空而过,径直朝他们飞来。
感受到那浓雾间掺杂的浓厚邪息,领头的修士顿时警惕。
“邪祟来袭,快——布阵。”
其他修士应声布阵,眼也不眨地紧盯着那黑雾。
只见黑雾“轰——”一声坠击在地,顿有雾气向四面腾起。
浓雾渐散,雾气中的妖祟也逐渐显形——
一团拳头大小的漆黑毛球。
众修士:?
邪祟呢?
妖兽呢?
怪物呢?
“卟!”毛团儿眨眨眼,在原地急切蹦跳两番。
沛沛!
沛沛在哪儿?
它跳得愈来愈高,隔着人群,终于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里顿时划过光亮,毛团儿急迫往前蹦着,可还没蹦多远,就被一点寒芒逼停在原地。
毛团儿呆呆地抬起眼睫,对上一双戾眸。
一青袍修士朝它举剑:“哪里来的邪物?竟敢擅闯学宫,送死不成!”
“咕叽咕叽!”
——它是从云涟山来的呀。也不是来送死,是来找沛沛的啊。
青袍修士蹙眉,正犹豫该如何对付这身量颇小,邪息却浓厚到逼得人喘不过气的邪物。
虞沛也看见了毛团儿,面上平静,心底却在打鼓。
她还没找到烛玉就是宿盏的确凿证据,但八九不离十他俩就是同一人了。
这发现来得突然,又恰好撞上闻云鹤那事,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想清到底该怎么办。
到底是与她相处了十多年的烛玉为真,还是活在话本里头,凶煞狠毒的怪物为真。
踌躇不定间,她对这小毛团子的态度也就越发矛盾。
就在她犹豫的空当,已有人认出小毛团的来历——
站在人群最后方的绿袍修士陡然惊呼:“它!它莫不是云涟山上的那东西?!”
此话一出,如巨石入水,振起千层浪。
“当真?”
“千真万确!师父仙去前同我讲过,还用毛笔画过几回。那时我见他画出的玩意儿跟团毛球差不多,只当他是在戏耍我,如今看来,竟有七八分像!”
他说得言之凿凿,渐渐引来附和——
“我看也像,不然它身上的邪息如何会这般厚重?”
“对,不是说那被邪识附身的人偷拿千机匙,把云涟山上的怪物给放出来了吗?它现下找来,莫不是为了找那邪修复仇!”
三言两语间,众修士对毛团儿的态度一变再变。到最后,已然把它当成是凶神恶煞的邪物,纷纷拔剑,试图驱邪。
毛团儿呆愣愣看着那些剑刃对准自己,脑袋上的小花抖了抖。
“咕叽……”
为什么要打它,它没做坏事啊。
可还没想清,就有一柄剑刃横过,径直斩向它。
它却没护着自己,只将两条柔软的触手覆在头顶,以免头顶的小花被剑刃伤着。
眼见那剑刃就要落在头顶,一道身影忽从身前闪过,一把捞起了它。
揪起毛团儿后,虞沛跃跳两步,最后轻巧落地。
挥出的一剑落了空,绿袍修士一怔,倏然看向虞沛,蹙眉。
“虞道友,你这是何意?”
虞沛把毛团儿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