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眠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动作温柔。
“没事的啊。”她温声细语地哄。
“打雷的时候,其实是你的家人在想你,雷公在替他们传话呢。”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岑眠觉得那山的背脊变得柔软了一些,虽然依旧沉默,但没那么紧绷。
岑眠就那么一直安抚着那山,不知道拍了多久,久到暴雨停歇,黑云散去。
耳边没有了那饿鬼扑食般的喧嚣雷声,程珩一睁开眼,眼前不再是那一片挥之不去的血红,五感恢复正常。
他感到有一只温柔的手,在他的背上轻拍。
拍一下,停顿三秒,离开时,柔软指尖抚摸过他的脊背。
程珩一屏住呼吸,贪恋那温柔触碰。
岑眠打了一个困顿的哈欠,眼泪从眼角渗出,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
她听见被子里发出沉沉低哑的声音,“好了。”
程珩一迟缓地伸展身体,而后缓慢地坐起来,像是长眠不醒的山重新恢复成了一头巨兽,Yin影将岑眠罩住。
岑眠眨了眨眼睛,仰头望着他,漆黑的房间里,看不清程珩一的脸。
忽然,巨兽向她倾倒。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落进男人的怀抱。
一股淡淡薄荷味道扑面而来,透着清冷的凉意。
比他的气息更凉的,是他像冰块一样的身体。
程珩一的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两条手臂箍着她的腰,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刺骨严寒。
岑眠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
因着她的这一下瑟缩,程珩一箍她却更紧,腰上被他的胳膊像锁般扣着。
岑眠整个人被他嵌进身体,仿佛深入骨髓。
第48章 白夜
周围的环境安静无声。
窗外的雨仿佛也识趣的静谧了痕迹。
程珩一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 痒痒麻麻。
岑眠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得很快,好像随时要跃出身体。她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却也不动不反抗。
只静静由着程珩一那么抱住她。
两个人拥了许久。
久到月色浸透窗檐, 雨停风歇。
程珩一的身体重新恢复温热。
禁锢着她的双臂稍稍松了。
岑眠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到他紧绷肌rou的松弛,凝视眼前黑暗。
她张了张口, 犹豫半晌, 轻轻出声问:“你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打雷?”
害怕到不像是寻常人害怕的反应。
更像是一种恐惧。
良久的沉默,程珩一哑声道:“我妈妈是在雷雨天去世的。”
在那个雷雨天,伴随一声巨响, 血在雨水里蔓延开来, 满目猩红。
“……”
岑眠怔住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又好像能猜到。
雨后的空气沉闷, 她觉得呼吸不畅, 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
虽然她已经从沈平山那里知道的事情, 但是从程珩一自己嘴里说出,更加令她难过。
“对不起……”她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程珩一摇头:“和你没关系。”
岑眠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是高一开学没多久, 你请假的那几天吗?”
程珩一:“嗯。”
岑眠鼻子酸酸的,从他怀里抽出手, 回抱住他,两只手抵在男人的背上。
明明跟她没什么关系, 听到他故作平淡的语气, 她却难受极了, 眼眶泛红。
岑眠抱紧了他,攥住他的衣服。
“你肯定难受死了吧。”
有一滴眼泪落在他的侧脸, 滚烫温热。
程珩一浑身的冰凉,因这一滴泪,活络了过来。
他轻扯唇角,闻着岑眠身上淡淡的清香,好像午后的阳光,声音低缓沉沉,“everythg will be fe”
早在那时候,他的小太阳,就已经安慰过他了。
医疗队离开的那一天,几乎全村的人都要村口来送,只有沈平山不在。
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出来。
程珩一站在院子里等了很久,最后没有办法,隔着那道木门说:“阿公,我们走了。”
“……”
他的话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程珩一像是早就习惯,无奈地轻叹,继续说:“降血压的药,您记得按时吃,剩饭剩菜隔夜了,就倒掉别吃了。”
岑眠拖着行李箱,看着他事无巨细地叮嘱,有些不忍心,转过了身。
等他们到医疗队集合的地方,大家已经纷纷上了大巴,车上的位置几乎坐满。
前排没有位置,只有林瑜坐的第一排,旁边空了个位置。
她看见程珩一上来,主动靠里挪了个位,主动招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