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戚少礱愣了几秒,俊脸一变,才转身背对着她。他诧异她的大胆,但更多的是再一次掩不住的失望。
「对不住,冒犯了。」她的肩上光瑕完好,别说是拇指大的伤口,就连小小的疤也没有。
他离去后,对着一室的静謐,灵枢才惊觉方才她做了什么!脸上不由得一红。
她竟然在…,罢了,她早当这副身躯不是自己的了。
起身离开浴桶,灵枢走到屏风后取衣穿上。
突然,窗边传来交谈的声音。
「少福晋,方才─」
「我知道。」
是晓春和右青。站在窗边穿衣的灵枢避不开,不由得将她们的对话听进耳里。
「您知道,那为何─」
「小姐泡完澡了吗?我有些话要同她说。」
一听见她要找自己,灵枢推开了窗,对她说了一声「进来吧。」便转身走出内房。
「坐吧。」她坐下,为她们彼此各倒了杯茶。
右青先是对着身后的丫环道:「东西给我,你先下去吧。」
「是。」
接过东西,右青把它放在桌上,然后掀开盖在上头的布。
里头是一件水蓝色的衫子。
「我从来也没见过你穿黑色以外的衣服。」她道。
灵枢放下茶杯,问:「你想看我穿这件衣衫?」
明白右青的意图,可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有时候理由并不重要,因为她不想知道,若右青想看,她会穿。
右青坐了下来,却是对衣服的事隻字不提。
「我可以叫你一声姊姊吗?」灵枢名义上虽是毓瑾的义妹,可年纪比自己大上几岁,更何况她们本来就该是姐妹。
称她一声姊姊也不为过。
「不行,我们有过约定。除非你也要我称你少福晋。」她们的约定即省去那些多馀的敬称,直接以名字叫唤彼此。
闻言,右青微笑。就算没有这个约定,灵枢也绝不会称自己一声少福晋的。
「无所谓,只要我能叫你一声姊姊就行了。」她笑着道。但没几秒,笑容随即淡去。「苏满姐…,死了。」
灵枢正拿起杯子的手一软,杯子立刻掉了下去,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
她瞠着眼,脑中一片空白。
方才她说什么?那个与她同母异父的妹妹,死了?
朱口微啟,灵枢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冷漠惯了,不会对一个未曾谋过面、仅有一半血缘的妹妹有任何情感,可她的心还是狠狠纠结着。
「打小苏满姊就不喜欢我,因为我总是很轻易地抢走她的东西。阿玛的宠爱、府里最大最漂亮的素心苑,就连毓瑾…」这话虽然右青对着灵枢说,可目光很远。「她说不恨我,可我知道,她心底总是怨我的。」
灵枢没有接话,只是捡起杯子,再为自己倒了杯。
「我还有好多话没跟她说。我一直想跟她说一声抱歉…」她对苏满姐真的感到愧疚。「可是现在,她再也听不到了,姊姊,」拉回了思绪,右青直直凝视着灵枢。「从前,我总以为生离比死别还痛苦,明知道他在何处却不能相见。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死别才是人生最无奈的事。活着至少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灵枢眨了眨乾涩的眼。她何尝不明白,只是…
「毓瑾已在后庭园设了席。」在她恍神之际,右青迸出这么莫名的一句。望着她疑惑的眼,右青为她解了惑:「戚侯爷会在那。」
灵枢拢着眉心,没接话。
不明白此时她在想什么,右青又道:「在还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不敢去想未来,」因为她随时会死去,连还没有明天都不知道。「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心底很感激你。」是灵枢解了她身上的毒。
「不必感激,我会救你只是想赎罪。」灵枢淡开眼。
右青却是摇了摇头。
是上一代的恩怨延及,当时的她不过是个婴孩,何错之有?右青不明白何苦她要将罪往自个儿身上揽,可也懒的和她争辩。「我很珍惜我拥有的一切,我不想有遗憾。」她道。
「此生,我不会有遗憾了。」眼神如此坚定。
一向柔弱的女子竟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慑于她的眼神,灵枢愣了愣。
有股异样的情绪流过她心头,巍颤地握住手中的杯,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