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遥愣了愣,眼中浮现出一缕温柔和安心。
我知道。曲遥轻声说:多谢师叔,陪了我一路。
突然,曲遥眼神一滞,他眯了眯眼睛,但见桥对面一家新装的商铺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她正坐在窗边,静静看着桥上和水中川流不息的人们。
那是季源远。
季源远随手挽了头发,发丝间插了一朵通草所制的山茶花钗,她亦发觉了他们。降纱窗边的季源远笑着向几人挥了挥手,连带着将手中的东西也举了起来。
曲遥离得远,看不真切,只约么看出来,季源远手中拿的,是一本曾向被她深恶痛绝的话本子。
曲遥愣了愣,曲遥第一次看见季源远的微笑。
源远师姐!这间店是
曲遥几人穿过辕门桥,径直向那间商铺走去。
这是绵绵的簪花铺子。季源远垂下眼睑,笑了笑轻声说。
明日便开张了。
曲遥听罢,身子一滞。
下一秒,他推开店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便定在了原地。
一室的春光与花色,在那一刻倾泻而出。
屋内的架子上,全是通草所制的簪花和钗子。
鲜艳的花瓣映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大朵大朵美丽鲜艳的花儿就安安静静地开在碎星般的光芒里,花架上,有通草所制的牡丹、百合、海棠墙角处,是一盆通草所制的剑兰花摆盆,嫩黄的花瓣与真花别无二致,甚至连细微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她们永远盛大而美丽,永不凋零,长开不败。
曲遥愣愣地看着那些Jing致的通草花,他想象着,这些花瓣该是由一双多么温柔的手一点点揉捏而制。
这些都是绵绵亲手做的。季源远拼命压抑着眼泪,努力笑着说:她为这个铺子准备了小半年了,一得了空便偷偷做这些花钗她一直想开个这样的首饰铺,一边写她的话本子
季源远红着眼圈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刚刚看到她写的天端和藏之写的可真好,故事的最后,他们永远地在一起了
季源远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季源远转过头去背对着三人,可声音依旧是努力笑着的。
绵绵写的所有故事的主角,最后都在一起了。
季源远颤抖着说。
真的,可真好
阳光洒进小屋里,将所有盛开的花儿镀上一层绝美的金色,把一切都变得古旧而温柔。
季源远别过头,咬着牙迅速抹干了泪水,旋即才转过头向几人不好意思地轻声笑道:我这又丢人现眼了。我答应了绵绵的,要岁岁喜乐我却还是总哭鼻子
曲遥仰起头,猛地将眼角的酸涩往回逼去。
是啊,我们总不该在绵绵师姐的铺子里掉眼泪的。
我近来,也在研究这通草花的做法。季源远拿起一根捏的十分粗壮的菊花瓣笑道:想来做花这件事,没比修仙简单到哪里去。我捏的这菊花瓣就像豆芽一样
曲遥等人猛地想起在生魂驻中师悯慈捏的菊花,如今季源远手上这朵和师悯慈所做的没差多少,简直是一批黄豆发出来的豆芽几人看着季源远认认真真做的那些花,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季源远合上话本,将那做了半朵的通草菊花放在书上,她静静看向窗外过往人群,像讲故事一般柔声说道:绵绵是允卿门里,最勇敢的女孩子。
墙角处,九霄凰鸣描金琵琶似是落了尘埃。
无论是师父当年失身于大舜宫中,还是小师弟,亦或是当年沸沸扬扬的流言,再或是她于我的情感每一桩每一件羞于人口之事,她都能勇敢地面对。季源远的眼里,写满了温情与柔软。
她不似我这般,空负一身仙法修为,却终究畏首畏尾,而她的魂灵却那般高贵自由她始终为了自己而战。
我终其一生,不及绵绵半分勇敢。
季源远言罢,良久无话。
窗外不远处,柳条枝下,是小师妹燕燕在教小小师妹六六舞剑。
呀,你笨死了!怎么师父收了你这么个小笨丫头当义女呢!燕燕撇嘴嫌弃。
师姐!你再教我一次罢了!六六的声音弱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纸包的糖葫芦,压低声音道:这是陈念师姐给我买的!我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留了,你爱吃什么,我就去给你找什么!
哎呀毕竟我是师姐,罢了勉为其难吧燕燕挺起腰,一脸傲娇,糖葫芦刚塞嘴里就察觉出不对:嗯?这是糖葫芦?这不就是山楂串儿么?山楂外头裹着的糖呢?
我没忍住都给啃没了六六低下头去。
屋内季源远听罢,噗嗤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终究是没忍住。
眼泪终究是如雨一般大颗大颗落在话本上,晕开了那句杨绵绵一笔一划写下的,天真而郑重的从今以后,他们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幸福,永不分离。
一圈圈的墨痕自话本上泛开。
窗外的两个女